第二章 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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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张眼时,玄麟只觉得身体有千万斤重。

虽能睁眼,但想举起一根手指头都办不到。

他可以听到旁人兴奋的喧哗,也可以意识到人们在他床前的一举一动,小兰和小梅喜极而泣地相拥,说他昏迷了二天,还说他要静养一个月,并且搭配药饮补身。

人们开始忙乱,计画着做准备,还有洛大夫,无时无刻为他把脉,叮嘱旁人准备东西如何如何。

然后……还有凤凤,凤凤的表情焦急如焚,但是他看到凤凤,只觉得胸口吸不入空气,头好重、好昏。

所以他闭上了眼。

再次甦醒时,听小梅说,他又昏了一天一夜。头还是很晕很重,呼吸还是有点吃力,但他有力气起身。

他想坐立而起,小梅慌张地上前搀扶。

「少主,您多歇会儿,急着起身怕伤身啊!」

他看向小梅,满脑子昏昏沉沉。

直到脑袋有能力思考、身体有体力走动时据说又过了一天一夜……

「小梅,延煌呢?」

今天醒时脑袋特别清醒,而延煌平安与否是他睁眼第一个想到的事。

小梅先是惊喜,似乎在为他能说话这件事感到高兴,但小梅的回应让他甚是担忧。

「延公子怎么了吗?」

玄麟沉默。

凤凤搜城是没道理带这些婢女们出去,回来当然也不会和她们报说结果,小梅不知情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算他在昏迷前交代绝对不要伤害延煌一行人,依凤凤的个性,也没可能那么轻易放他们走。

「小梅,我想见凤凤。」

希望凤凤别做出什么傻事才好。

他这么想,然而呈现在眼前的结果与他的期望完全背道而驰。

玄凤入了主卧,表情已少去先前的担忧,反倒是笼上一层暗影。

和凤凤一起生活那么久,就算猜不透详细思路也能摸清大略的意图。

「凤凤,延煌在哪里?」他直截了当地说。

「前些日子让他们走了。」玄凤答。

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

玄麟叹口气。

「凤凤,别为难下属们,你知道的。」

这意思是,就算玄凤不肯说,他还是可以从其他人身上得到答案,纵使玄凤以兵部总管的名义下令收紧口,他也可以用家主的身分让下属们服从。只是真走到这一步,对谁都不好过,特别是那些迫于无奈的下属。

玄凤刻意回避他直盯的双眼,沉默了半响,最后才咬牙脱口──

「……在牢房。」

牢房!?

玄麟立即站起,虽然猛然衝顶的晕眩让他差点躺回床边,在小梅的搀扶下,疾步衝向牢房。

玄家的牢房并不像先前被掳的地牢,虽能给人惩罚亦保有受罚者的人权。简单来讲就是现代化的监狱,有窗、有风、有光,甚至有茅厕可以拉屎,甚至提供蜡烛和书卷锦集让人阅读,供应的饭食只比一般僕人差一些,还配了基本伤药,论环境和待遇,玄家的牢房甚至比乡野间穷苦的人家好的多,他不担心延煌在里头吃喝住的问题,只是牢房里……惩罚的刑具还是有的。

真希望凤凤别做出傻事。玄麟满心着急的想。

只要一遇到身关他安危的事,凤凤就会失去平常的冷静,做出的决定和行经的事往往不合常理。

他可以理解玄凤的作风,以及以他性命安危为第一的顾虑。

在韶燕国,一堆孩儿都不见得听过韶燕王,但一问「谁是韶燕最有名的人?」连牙牙学语的三岁娃儿都答得出「是玄家家主」。

玄凤常说,玄家旗下的產业各个分开来的确都可以独立营运,聚在一起则是群龙无首,玄家底下的人对待他的态度彷如神明般尊崇,他对玄家来说是真真确确的实质领袖,更是精神皈依。

如果他受伤、生病甚至死亡,所有人将失去领导以及寄託,那么玄家混乱便指日可见。对决大多数的韶燕百姓来说,真正的衣食父母不是农作矿產、不是军府王家,而是玄家以及旗下所有產业。如果他在意韶燕的民生社稷,最重要的便是保护好自己,确保玄家能正常运作。

虽然凤凤的理论在他耳里听来有点偏跛,不过社会风气和普罗百姓的观念根深蒂固是事实,他也不想和凤凤争论这么多。

多数时候,他都放任让凤凤行事,他相信在前总领事的教导下,凤凤自有分寸,凤凤想这样配兵、这样戒备,他不会反驳,凤凤惩罚了那些办事不利、或是陷他于危险之中的奴僕卫警,他也不会过问。只是……只是这次的事件不是延煌的错,延煌还是来救他的人,如果凤凤他……只祈祷凤凤不要过度行事。

一进牢房,玄麟未理前来迎接的兵卫,直入深处找寻延煌等人。

「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少爷!」未见人先闻声。

牢房内只有三人,胤荷、一名少年和一名不知犯了何错的奴僕,唯独不见延煌。而那咒骂话语的主人,正是那名少年。

他记得这名少年好像叫……鸯儿?

「鸯儿。」鸯儿好像还想骂些什么,却被胤荷出声制止。

玄麟连忙上前关切,一手示意兵卫开房放人。

「胤荷,延煌呢?你们有没有受伤?凤凤他……」

「有没有受伤!?还好意思假惺惺!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来关心少爷?少爷都快被你那宝贝弟弟打死了!」鸯儿激烈的攀抓房门,恨不得扑上玄麟。

那话让玄麟一阵晕眩。

他不是……不是特别交代不要伤害延煌了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小梅,叫洛大夫!还要准备煮沸过的清水!延煌他人在哪里!?」后一句是对卫兵发的。

卫兵怯懦地步向牢房底部,底部有一书柜,放的都是教化人心的书,供人阅读。只见兵卫大力侧推开书格,露出人一般大小的拱门,拱门后则是一暗室。

玄麟奔入暗室内,里头湿冷,光源仅止头顶的一个小缝,白日看书什么的绝不足够,但,够让人行刑了。

「你终于来了,我等到心都碎了呢。」语尾带声苦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这样开玩笑!

虽看不清脸,听这声音是延煌没错。

「来人,快将延煌卸下带出去。」

兵卫闻声入室,将缚住延煌的手銬脚镣脱去,当延煌被扛到光明处时,那惨不忍睹的鞭痕让玄麟快哭出声来,延煌本人则是那句过后,虚弱到再也说不出话来。

身上一道道的鞭痕,皮开肉绽,有的深可见骨,在阴晦闷湿的牢房内,有些部位都已成烂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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