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2 / 2)
小露与厂里的小姐妹去厦门、深圳玩了,大概要一周时间,阿明便借此机会溜出来,来见他的班长。
“阿明,你工作虽然很辛苦,日子过得也很窘迫,但夫妻感情不错,这是最重要的。”冬萍的脸儿有点郁郁。
“冬萍,你知道我生来就穷命,所以我始终抓住夫妻之情不放,以求得些心灵的慰藉。”阿明肺腑之言。
“阿明,本来我想送你茅台、香烟、手表、羊毛衫、呢大衣什么的,但想想不妥,你拿回家去不好交待,所以想来想去送你一件玉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冬萍说完,从挎包里拿出一只红盒子。
那是件弥勒佛的玉佩,阿明不懂玉器的好坏,但一看白晶晶2、光洁洁的,就很喜欢,再一看标签,8888元,吓得舌头都缩不回去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怕回家去交待不清,哪里敢收。
“冬萍,这、这。。。。。。”阿明连连摇头。
“怕拿不回家去吧。”冬萍将标签拿掉,放进盒子,丟到窗外的运河里去了。
“冬萍。。。。。。”
“来!过来!我把它给你戴上。嗯,好看,哈拉菩萨会保佑你笑口常开的!”
“介贵的东西。。。。。。”
“阿明,不瞒你说,我家里吃不光,穿不完,这种东西要多不少,满抽屉都是。我想这件东西适合你,你挂在胸口,每天看到,就会毎天想起我。”
“冬萍,你是市长夫人,我哪里敢想你?一个弯拐儿,某一天说不定我就到笼儿里去了。”
“你说得太吓人了。阿明,说实话,我不愁穿,不愁吃,但生活过得还没有你快活呢!”
“你这样的生活还叫不好,那天底下的人就没好生活了!”
“话虽说如此,但你读过书,知道有一样东西比这更重要。”
“难道你情感上不如意?”
“我除出管家,还是管家,他一天到晩忙这忙那,回来半夜三更的,几乎都是醉醺醺的,也几乎不过夫妻生活,而现在他调到外地去了,就更不用说了。还有,我看着今天这样,明天那样东西,当然还有钞票,天天夜里头提心吊胆的,生怕半夜里有人来敲门。你说,这日子过得快活吗?”
“这倒也是。那你把儿子弄好后,可以找点事体做做的,比如同小燕出去跳跳舞、唱唱歌什么的。”
“这我也想过,但我原先经常陪老公出去应酬的,大大小小认识的人不少,到那些娱乐场所去,即便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认识我。如果传到我老公耳朵里,不就要出事体了吗?”
“那你整天闷在家里头管大人,管伢儿,日子也确实过得气闷得煞。”
“所以嘛,日子过得不开心。”
“唉!冬萍,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一人不晓得一人事。”
“阿明,我送你这件东西,不要给小燕晓得,传出去不好听。还有你回去同老婆急个套说,总不要我来教你吧。”
“我就说玉贩子到市场里来推销,我看了欢喜,八十八块钱卖来的。”
小燕忙得差不多了,便进包厢来。三人边喝酒,边说读小学时发靥的事儿。
小燕:“阿明,其实我们三人当中,表看我和冬萍日子过得好,其实在夫妻感情上,你最好了。我看你呀,生来就是桃花命。”
阿明:“小燕,我哪来介好的福气?”
小燕:“你还说没福气?你老婆虽然我没看见过,但听阿芳说又年轻,又漂亮,两人也恩爱,我是有名无实,冬萍是有实无名,将来或许都是一场空。而你,实实在在一个家,每天能陪老婆看电视,谈心思,可以推心置腹,同甘共苦。我们呢?却隔着一层纸。我不是原配,你防我,我防你;冬萍是伴官如伴虎,吃穿不香。所以,我们都羡慕你。”
阿明:“这只是一个方面,不是全部吧。感情像房子,钞票像支柱,支柱不牢,房子说倒就倒了。”
冬萍:“这也是的。不过,有再好的支柱,夫妻同床异梦,房子总是空的。”
天色不早了,回家的时候,冬萍叫阿明沿着运河走。
那天的月儿被一层薄薄的云雾时遮时掩,不甚光亮,朦朦胧胧地照在运河上。运河的浪头拍打着堤岸,发出的声响似在埋怨云雾对月儿的刻薄。灯火熄灭了不少,城市疲倦了似的沉寂无声,偶闻从岸边低矮的屋棚里传出来的猫猫头哭啼声。
“阿明,我越来越厌倦生活了。”
“觉得虚度日子?”
“是的。常常一夜到天亮,睡不安稳。”
“那很伤容颜。”
“精神空虚比物质空虚更可怕。”
“没想到你这样的贵妇人也这么烦恼。”
“阿明,小时候我们牵过手吗?”
“牵过。”
“那你再牵我。”
“。。。。。。”
“牵呀!”
【注释】
1介介瘦:杭州话,很瘦。介读“嘎”。
2白晶晶:杭州话,白色而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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