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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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守着你爹爹。”阮鸣的夫人哀怨的说。

“娘亲,听话,你和三叔他去,最迟明日,咱们就入住皇宫!”

“好吧,你和祖父要小心。”

“嗯。”阮青决点点头,朝着阮文渊身后的阮雷道:“三叔,带祖母她们走吧。”

“好。”阮雷答着,搀扶起自己的娘,与一群女眷朝厅外走去。

这时,一个护院急急赶来,附耳在阮文渊跟前说了几句话后,但见阮文渊一脸欣喜,接过从人手中的外袍穿上,朗声道:“决儿,他们全数等在城外,我们也该走了!”

九月十日,辰时,怡宁山庄——

小五派人送来消息——靖王打着勤王的旗号,实则是为了声援阮文渊。

他们两百余人在昨日混进靖王的队伍,已经在卯时出发,这会估计离京城不过二十里地。

听了小十九传达了这消息,阮伊箬一骨碌从榻上坐起来,揉揉惺忪睡眼,凝目静心半晌,才下了榻。

还以为迟勋是皇后的人咧,没想到却是阮文渊的人!哼!勤王!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啦!当皇上是傻瓜吗?

着丫头打了盆凉水,静了面,一番漱洗,随便梳了个发髻,插上见魏王时得的那支名贵的簪子,换上一身白色紧身劲装,在外套了件白色锦袍,扎了一条同色腰带,再配上一双鹿皮小软靴,顿显神采奕奕。

取出枕下燕藜送她的那把匕首,插进靴筒,再取下床栏上挂着的凰舞宝剑,斜挂在腰侧,对着穿衣铜镜看了看,觉得还算满意,这才踏出竹屋。

魏衍、小越等人早已等在外面,院子里站不下了,就站在院外目光能及的地方。只见他们清一色的黑色劲装短袍,腰上别着一把弩弓、三只箭囊,背上交叉背着两柄柳叶刀,全副武装,整装待发。

符皖夷一身紫色袍子,飘逸若仙,俊美无铸,手中抱着欺霜宝琴,立在最前头,显得鹤立鸡群。

小七的手上亦抱了阮伊箬的天阙宝琴,那俏生生的脸上说不出的严肃,让人觉得和她可爱的脸颊很是不相符。

站在竹廊下,看着院内院外笔直而立的手下与符皖夷,阮伊箬心生感动。

今日一劫,她不知道他们会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笑着叫她“公子”,但是她知道他们会为了大燕,为了她魏宁,奋力而战,哪怕是死,他们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昨日的种种,如图册一般,全数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在她的心中,这些个手下,从来没有生过她的气,从来没有对她有一句怨言。只因为她给了他们饭吃,给了他们衣穿,给了他们瓦遮头……他们便以命相报,无怨无悔。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抛却一切画面,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觉得有很多话说,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嗫嚅了好一阵,才冒出这样老生常谈的几句话:“打不过就跑,千万不要逞强。逃跑并不可耻,活着才最重要!我要你们都好好的活着!为了我,好好的活着!”

众人情绪激昂,朗声回道:“我们一定好好活着!为了公子,我们一定活着!”

是的,活着!活着才最重要!

阮伊箬眼中隐隐有了一层薄雾,吸了吸鼻子,问道:“刚才受伤的人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受了轻伤的一百多人中气十足的答道。

“那就好。”阮伊箬转而对君娴道:“娴儿,你带两百红楼的姐妹去把阮家的人全数抓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过。若有大哭大闹、不配合者,杀!”

一个“杀”字,说得冷冽无比,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一般。那一张清丽绝尘的面容,多了一丝刚毅与决绝。衣摆在晓风吹拂下,轻柔的翻飞着。

“是!”娴儿答着,点了两百人,立马下了山。

“小越,你带三百谍组手下密切注意城中兵士动向,一有消息,立马发信号通知。”

“是。”君越亦带了三百人离开。

“魏衍,你带三百人去把南城门拿下,为楚国大军把好城门,方便他们入京。”阮伊箬顿了顿,语调清泠的道:“若是阮文渊的人,全数杀掉,以绝后患!”

“保证完成任务。”魏衍答着,手一挥,便有三百人自行出列,随着魏衍而去。

直到最后一枚身影从视线中淡去,阮伊箬才移回目光。

“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替我自己,替燕藜,替大燕皇室,谢谢大家。”阮伊箬说着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缓缓的直起身子,看了看剩下的接近两千人的队伍,这才一挥手,道:“我们出发吧。”

“是!”

清晨第一缕曙光穿透稀薄的雾气,洒在那经历常年累月践踏,已经有些光滑、带着些许露水的青石板的大街上,竟是让人觉得有些生生的寒。

京城的大街上,竟是人迹寥寥。

城中的百姓大概是从来来往往密集的马蹄声,以及到处调度的大队的官兵中,嗅出了空气中不寻常的味道,大多都紧闭着屋门。有胆大的推开一丁点的缝隙,从门缝或者窗户间观望,却还是被眼前的阵仗及萧杀之气给震慑住了心神。

此刻的玄武街上,行驰着这样一对人马——

那带头的白袍男子眉头微蹙,眼神犀利,皮肤莹白如玉,面相虽是俊美,那表情却是严肃得不得了,身下一匹枣红色的乌兹骏马,在一群黑马当中,尤为显眼。驰骋的速度让他衣袂飘飘,宛若谪仙,有人觉得面熟,却想不起来。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为他的周身镀了一层金辉,独独髻上那碧玉簪,为他紧绷的面颊添了一丝柔和的光华。

在他右侧那男子虽是男装妆扮,可柔美的五官,宛若一个女子,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甚至比女子还要媚上几分,再配上一袭紫色上等云丝锦袍,那个美,让男子嫉妒,让女子自叹弗如。在他的后背,斜背着一只朱色的琴囊,琴囊上,花纹精美,单以琴囊来看,便能猜到里面是一架价值不菲的好琴。

在他们的身后,两千来骑黑衣黑马的年轻男女,个个紧闭双唇,满目凌厉,一看也能知道不是寻常之人。

“驾——”

听见这一声长喝,稀稀拉拉行在街上的行人赶忙闪到一旁,让开宽阔的大道,满目忧心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为大燕的明日,为今后的生活担忧着。

“驾——”

大队人马策马扬鞭直朝那巍峨几百年的皇城驰去。

日头孤零零的挂在半空中,却因为清风伴舞,照在身上也没有多少暖意。

巳时初,四方军队厉兵秣马,整戈待发,汇聚漠城;巳时正,漠城陷入一片喧闹之中,到处调兵遣将,呼声霍霍,一片刀光剑影,只待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挥动武器,砍向自己的同胞。沙场无父子,无不是打定主意,就算是自己的兄弟、父辈,也决不手软!

漠城街头,再也不见一个百姓,家家户户紧闭门户,缩在那并不牢靠的堪称家的蜗壳中。

让他们想不明白的是,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了呢?只是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能猜到,这场内乱必定和阮文渊脱不了干系。整个大燕,能与皇家对立的、敢与皇家对立的,也只有他司马家而已。

心里虽是恨极,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乞求上苍,让这动乱快些过去,千万不要累及自身才好。

皇城脚下,阮文渊、贺天尧、阮青决、柳彦、柳义龙以及一众或拥戴或被收买的朝廷官员,还有血煞盟的几千人与逆臣府上的几千府兵,一步步逼向那厚重的朱漆大门,在离宫门五丈外停了下来。

细数之下,跟在阮文渊身后的官员竟是占了一半。三公已有两公,九卿去了五卿,五大将军亦有三人随了他。此等阵容,还真是不容小觑!

在三丈高的宫墙之上,魏王头戴青铜头盔,身穿青铜铠甲,身后一张玄色的披风在微风下,猎猎翻飞着,阳光洒在他身上,耀起一片寒芒。

在他的身后,是魏王府的五百府卫,个个一身戎装,长剑在手。

一应近卫军、皇城守兵两步一人张弓搭箭趴在城头之上,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魏王逼视着阮文渊,怒声喝道:“阮文渊,你这是要干什么?想要谋逆不成?”

阮文渊大笑道:“谋逆?这大燕天下本就是我黎家之物,何来谋逆一说?”

魏王微一愣怔,问道:“黎家?你是前朝后代?”

阮文渊一挂打理得顺溜的白色长须在风中招展着,只见他身板一挺,拍着胸膛,厉声道:“没错!我阮文渊便是黎家第五十七代孙。我身边这些,便是前朝忠于我黎家的大臣后代,他们全是我阮文渊亲手提拔起来的!今日之事,势在必行,我阮文渊要拿回你燕氏一门霸占了两百年之久的黎家江山!”

魏王面色一凛,冷声道:“少为自己的野心找借口!你别以为搞个黎家的身份来谋逆,就能堵住悠悠之口!何况前朝黎家暴虐无仁,治世无道,弄得百姓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我燕氏一门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取而代之实乃顺应天命,大闰黎氏活该灭亡!”

“哼!好一个顺应天命!好一个活该灭亡!”阮文渊气得吹胡子瞪眼,颤着声音道:“你燕氏夺我大闰天下就是顺应天命,我阮文渊取回自己的东西就是谋逆,还真是好笑!等我阮文渊坐上那至尊之位,看还有谁敢闲话?”

“堵口容易,堵心难!”魏王接口道:“我大燕皇帝勤政爱民,呕心沥血,百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燕氏一门历时一百多年创下今日这繁荣昌盛、和乐清明的太平盛世,也该得你眼红……”

阮文渊打断魏王的话,冷哼道:“哼,闲话少说!成者王,败者寇,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阮文渊必定会将你燕氏一门踩在脚底下!”

“哈哈,那就拿出你的实力来!”魏王说着,大手指着城下一众逆臣道:“今日之事,累及九族,现在撤退,本王还可以在皇上面前为尔等求情,如若不然,我燕奉城必将尔等一众反贼全数拿下,一个不留,还大燕百姓一个升平盛世!”

站在阮文渊身侧的司空柳义龙听了这话,朗声道:“整个漠城已在我们控制之中,你燕奉城就少在这大言不惭!我劝你还是缴械投降,司马大人说不定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封你做个异姓藩王也无不可。”

“柳义龙,你这个小人。”想着这个平日道貌岸然的柳义龙,平日朝堂之上还装着针锋相对,蒙蔽世人,魏王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吼道:“今日收拾了你这一众逆臣之后,本王首先就拿你柳家一门开刀!”

“我柳氏一门忠烈之士,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就连我那五岁的孙儿也毫无畏惧!”柳义龙说着乐呵呵的道:“老夫我今儿出门之时,我那孙儿还让我等取了皇帝的狗头,给他当尿壶呢!”

此话一出,阮文渊身后人等全数大笑起来。

“你们——”魏王气极,正欲骂将回去,却在这时,震耳欲聋的声响响切云霄。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

一时之间,马蹄声声,吼声阵阵,大地震颤,尘土飞扬。原本澄明的空中霎时变得浑浊,黄沙蒙蔽了双眼,短时间内竟是看不真切。

只不过一会功夫,皇城外硕大平阔的一片广场之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粗略估计,怕是有十万之众。

几位领头的将军打马来到阮文渊跟前,翻身下马,齐齐单膝跪地拜道:

“末将杨猛——”

“罗志成——”

“迟勋——”

“廖健——”

“拜见新皇!”

阮文渊虚扶一把,朗声笑道:“哈哈哈哈,众位爱将辛苦了,快快请起。”

四人起身,齐声答道:“不辛苦,为新皇夺得天下是我等心愿。”

魏王站在城头之上,早将那迟勋纳入眼底,怒吼道:“迟勋,想不到你也是阮文渊的一条狗!”

迟勋看向魏王,笑道:“什么狗不狗的?我等本就是黎家死士。”

“哦,原来还是条忠心的狗!”

迟勋正要还击,阮文渊制止道:“休和他多说!”

阮文渊说着,一把脱去身上外袍,现出里面的皇袍,大手一挥,道:“众将士听令,谁取了燕奉城的人头,赏黄金万两!”

十万余人顿时炸开了锅,挥着手中武器,道:“杀!杀!杀!”

漠城南门,已被魏衍等人拿下。

此时,南门外,三骑快马驰来。

魏衍听见声响,立于城头,俯身望去,竟是寻夜离欢,还有一人,是他两年前在溯原见过一面的大楚的皇帝——渚晗!

魏衍一阵欣喜,赶忙下了城楼,等在城门口。

寻夜离欢三人进了城门,见了魏衍,离欢当即停马问道:“城中怎么样了?”

魏衍答道:“怕是打起来了,公子正往皇城赶去。”

渚晗吐了口气,道:“还好赶上了。”

“宁帝陛下,只是这军队怎么还没来?”魏衍隐隐有些急切的问。

寻夜接口道:“大军由厉王带着,还在十里外,就快到了。因着陛下心急,所以我们先赶来了。”

“快走吧,也不知道爷怎么样了。”离欢催促道。

“等等我,我和你们一道去。”

魏衍说着牵过一侧的马,吩咐手下守好城门,便和三人快马加鞭朝内城驰去。

话说阮伊箬等人赶到离皇城只有两条街时,从大路两旁的巷子里冲出一溜人马,迅速将他们包围了起来。个个手中把着明晃晃的大刀,仿佛要吃人一般的望着阮伊箬等人。

阮伊箬等人因着急于赶路,根本不曾注意这些,待回过意识来时,已是到了离对方半丈的距离,急忙紧勒住马缰,才不至于撞了上去。

阮伊箬眉头紧蹙,冷眼望着眼前的一众人等,心下一阵不爽。环顾四周,粗略估计这对人马,怕是有万人之多。不过就算再多的人,挡她路者,就得死!

正前方三丈开外,一名四十开外的白面男子安坐马上,瞪着阮伊箬,冷声问道:“来者何人?”

一谍组的手下传音道:“这人便是先锋营将军施湛。”

阮伊箬“哦”了一声,对着男人冷声道:“要你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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