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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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签立对赌协议时,陆召忽然附到我耳边说:好累,签完了你就带我回去休息吧。

对面的外国佬们闻声纷纷抬头,一个个瞪大眼死盯着我们,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陆召在桌子底下牵了我的手,他手是冷的,手心里全是粘腻的汗。他将我攥得极紧,而后落下了他的笔,盖上了上城集团的红色印章。

从会场出来,呼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些许。

陆召走在我身边,边走边解着领口问,修然,你说万一我要是赌输了怎么办?他嗓子比我还哑,显得疲惫又无力。

对赌协议里,上城集团的业绩如果在两年里没有达到约定条件,那陆召必须将手里的所有股权以极低的认购价转让给对方。

无异于将整个上城集团拱手相送。

外面下过雨,地还很湿,轮椅行在上面发出粘滞的声响,也带起一些脏水,免不了溅到陆召,在他那银灰色的西装裤腿上留下斑驳的污迹。

我下意识说了一句,离我远点。

陆召脚步一顿,两道英眉相当委屈似地蹙到一起,修然这种时刻,你就不能稍微对我好一点?我刚可差点被那群老怪物们生吞活剥了,你就一点都不心疼我吗?

一会儿都不行?他垂眸下来,连带语气都是柔软的。

说实在的,我的确有那么一瞬的心软,尤其当此时的画面和初见陆召时的画面重叠在一起,愈发叫我于心不忍。

那天陆召也是站在两盏路灯之间,明明他往前一步亦或是退后一步就能进到灯光下,他却始终停留在那片阴影里。

陆召很高,身形匀称且修长,他背对着我垂头立在那,染了满身的孤寂。

那时我与他不过匆匆一瞥,他目光冷淡,面无表情地同我对视,眉宇间凝着的全是烦闷。而我被他的容貌吸引,视线粘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来,甚至还倒着走,就为了多看两眼。

最后还是被同行的伙伴顶了一下腰,嘲弄了两句,我才收敛了一些。

他们说我活像个变态,哪有盯着陌生人还能眼里看出花来的,人没报警都算是给祖国同胞面子了。

我当时信誓旦旦地说,那你们可看好了,这朵花它一定就是我的。就算他是直的,我都一定能给他掰弯了!

是我非要靠近那朵花,是我自己越陷越深,是我无法自拔,也是我满心满意存了他,邀请他扎根在我的生命里。

所以当这朵花被连根拔起的时候,我只得将整颗心都剜去,来保全性命。只是不想脏水溅到陆总。我冷冷解释了一句。

陆召瞬间扬起了笑,原来我的修然那么为我着想。

你想多了。我泼着冷水。

陆召毫不介意似的冲我耸了耸肩,当是自顾自肯定着我为他着想这几个字眼。

上车前,陆召朝回望了那么几秒,又转过来看着我,唇微启却是什么都没说。反而是我,不知怎么嘴快过了脑子,同他说了五个字。

那就不要输。

陆召显然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整个人都是一怔,眼底不知何时攀上了光。

今天一天我全靠药物才勉强支撑完了全场,眼下这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过才几百米的距离,摇着轮椅过来都让我有些微喘。手也没什么力,转移的时候身体下坠得厉害,如果不是陆召托了我一把,我大概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我看了一眼表,离上一次吃止痛才过去四个小时,药效却已经弱了下去,后腰的疼痛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我只想缩在门边好生休息片刻,谁知上了车,陆召直接欺近过来,紧挨着我坐。我嫌弃地皱眉看他,他却丝毫不知收敛。

修然,我要是真输光了这一家一档,我就去投靠你好不好?陆召一扫之前的倦色,嗓子哑着都堵不住他的嘴,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滚开。

你包养我吧。陆召道,我也不贵。

谁要包养你!我不耐烦地接着他话音怼了回去。我严重怀疑陆召是不是有人格分裂,方才在会上满身戾气咄咄逼人,眼神锋利得像是一眼就能看穿人心,说话语调极沉,张着别人不容置喙的气场。

现在又装得满眼无辜,话音里全然不掩撩拨和挑逗之意,含着几分笑意将尾音上扬。

这人戴着一张张假面,让我分不清何时真、何时假。眼前的这个陆召,你要说他是条爱撒娇的大型忠犬,我都敢信。

那我倒贴你,把自己卖给你行不行?陆召有板有眼地盘算着。

陆总烦请您自、重!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自重?陆召摇了摇头,在你面前,我不想也不愿。

陆召!你到底怎么变得这般无赖的!我被他逼得已然避无可避,人侧着背紧贴着车门。

陆召双手伸直抵着车门,将我圈在其中,擎着极深的笑意,视线定格在我的唇上,缓声说道,我跟一个人学的,不知道我学得怎么样?算不算学有所成?够不够格出师?

我偏过头,气得胸腔发闷,可又无力反驳。

这都是我当年自己作得死,这会儿被陆召拿来学以致用,真就是我自己活该。

最初追陆召我的的确确有这么无赖甚至比现在的陆召更不要脸。

被说是倒贴、舔狗我能笑着大方承认。我把喜欢一个人挂在嘴边,也把我所有的爱意明晃晃地递到陆召的面前,不带任何的遮掩。

我活得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傻逼,只觉世间很多事都是因为藏着掖着,才生出了许多误会,所以我把所有情绪都坦白给陆召。

陆召,你就不能哄哄我?

陆召,我吃醋了,你没点表示吗?

陆召,我那么喜欢你,你对我有几分真心?

实在被我弄烦了,陆召就会同我接吻,以此来堵我的嘴。

裴修然,你可以闭嘴了吗?

我舔着唇,美得像是吃到了糖的小孩。

可我忘了,这些糖都是我自己讨要来的,而不是陆召真心想给我的。

我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我和陆召在一起,惊讶的同时总是会跟我说,你们两个不合适,陆召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自己也知道,否则我不会那般得寸进尺,非要这样那样的试探陆召,以此来窥探他的真心。

在一次放假回国的时候,我偷偷跑去庙里求了两条姻缘红绳。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能不能得到月老祝福,毕竟我是要把另一个人往歧路上拽。

求的时候,我分明是揣着一颗就算月老不帮忙,我自己都要把陆召绑在身边的想法,可临到头,我却怂了,没能把红绳送给陆召。

我还记得那天是情人节,我问陆召,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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