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以启齿的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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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苒从未处理过这种事,此刻满心充满迷茫和不安。

直到洛扬的声音从电话那侧响起,时苒大脑猛地一激灵。

听着那头沉沉的呼吸,在大脑里做了许多准备,此刻却开不了口。

谁料,对面一道清甜的女声响起:“你好,这里是榕城第一中心医院,患者的手机掉在诊断室前台了,请问,您和患者在一起吗?”

“患者?”时苒眉头轻蹙,眼神略有几分空洞,“你说的是洛扬吗?”

“对的,洛先生。昨天因为头部受创检测到脑震荡的那位洛先生。”

时苒呼吸微微收紧,洛扬出事了?她立刻收了手机,拦一辆出租车出发前去中心医院。

到医院,时苒抬头便见一大群人正围在病房门前。

她走近一瞧,好似听见妈的呼喊声,急忙拨开人群走进去,果然,黄雁正跪在地上,哭得满脸通红,拉着一个警官死死不放他走。

“我求求你们了,我们才倾家荡产把儿子保出来,你们不能再抓他进去了啊……”

那警查几下挣扎都挣不开,气得脸色通红,破口大骂:“都说你儿子打了人,都打成脑震荡了,还能轻罚?放开!再不放连你一起抓了。”

黄雁哭成泪人,被时磊强行拉走,她哭着大叫道:“不行啊,我就这一个儿子啊,我就这一个孩子啊……”

时苒愕然,脚步刹那间顿住,此情此景让她心寒又愕然。

她大致是从黄雁的话里猜出事情的经过。

他们夫妇俩花重金取保候审时大器,他又不知什么原因,把洛扬打成了脑震荡,面临再度入狱,黄雁彻底崩溃绝望了。

对时大器绑架自己的行为,时苒并不期待黄雁和时磊会为自己说话,从小到大,他们都一直包庇着时大器,对她严苛无比。

但时苒怎么也想不到,黄雁有一天会连她这个女儿都不认了。

她脚步停顿在那,轻垂下颌,眼眸一点点地敛拢。看闹剧的人越来越多,她被潮水般的人群慢慢往后推移。

警查离开后,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去。

黄雁跪倒在走道中央,双眼通红注视地面,被时磊扶起来,夫妻俩被折磨得老了十几岁般。

一抬头,黄雁便看到站在眼前的时苒,她呼吸像凝固了般,双瞳逐渐睁大,再变为漠然空洞。

她愤愤地张嘴开口,像对时苒说,也像自言自语:“明明是完好无伤,一点都不像受伤,凭什么让大器住监狱,他关自己妹妹又怎么了。”

时苒攥紧双拳,忽而很想冷笑。

心脏对这畸形的家庭早已麻木不仁,她转身便要走。

“苒苒,你去哪里?”时磊跺了下脚,瞪一眼妻子,“你说的是人话吗?时苒也是我们的女儿!”

黄雁愤愤低喃一声:“又不是我生的。”

时磊跑去抓时苒的手,被她一激灵躲开,警惕地往后退几步,双眼淡漠了无情绪:“我只是回来看看洛扬。”

“苒苒,你……”

时磊微微凝眉,上下打量时苒,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握住她手臂的部分缠有绷带,“没事吧?警查一直说你得救被带走了,但不告诉我们你在哪里休养。”

时苒深吸口气,闭上双眼。

她真是受够了。

每次都是这样,黄雁做出一些有违下限的事,把她不当人看,时磊就出面调和解决。

时苒每次都会回头心软,但这一次,她不想再心软委屈自己。

经过这件惊险至极的经历后,时苒悟出一个道理:自己活着开心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时苒漠然拂开时磊的手臂:“既然黄女士不认我,我也没必要告诉你们我去哪里。”

“苒苒,你别生气,爸爸妈妈其实都很担心你……大器我已经打过他了,狠狠地教育过了。”

“爸,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时苒眼眸冷淡地瞪着他。

时磊弯驼着后背,表情卑微小心地说:“爸的意思是,你作为受害当事人,如果你能提出跟大器和解,大器就不能蹲监狱了,你说呢?”

时苒总算听明白他的意思,如一盆凉水彻头浇到脚底,冷得钻进她的骨子里。

上来先假惺惺一阵嘘寒问暖,再恳求她原谅时大器。

他们何曾知道,她差点被时大器弄死。她永远忘不掉在那个冰冷狭小的山洞里,外面歹徒一层层拨开遮挡树枝,找到她时露出奸佞得逞的眼神。

她永生不可能原谅时大器,也不会原谅她这对可笑至极的父母。

时苒皱眉表示厌恶地往后退一步,狠狠避开时磊的触碰,双眸不再似从前柔弱,反而像装了一把冰凉匕首。

时磊也有所体会到,这一次,时苒的眼神和以往有所不同了。像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

时磊咽了口唾沫,小心地问:“苒苒,你说爸爸的提议怎么样?”

时苒深吸口气,压下满心怒火,唇角凝一丝微笑:“我说,请你滚。”

她这话一出,吓得时磊睁大眼睛细细瞧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女儿了。时苒这脾气乖乖的好孩子,什么时候对父母说过这么重的话。

时苒根本不想再多睬他们一眼,转身想走,时磊又不死心跟上去。

她烦躁一眼瞪回去:“想让我撤回对时大器的追诉,不可能。话我已经放在这,你跟黄雁再来骚扰我,我随时会报警处理。”

“苒苒,你别这么狠心行不行?好歹你也叫了我们二十多年的爸妈,苒苒!”

时苒这次是真正铁了心。说不清是什么让她突然变得心狠,但人长大确实只需一瞬间。

在生死边缘时,她忽然看清了自己过去有多愚蠢,看清自己一直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看清楚为什么她会被欺负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她太软弱,太不够硬气。

“让她去!让那个白眼狼走好了!”

黄雁愤怒到神志不清的尖叫声在身后响起,“她就活该被洛扬戴绿帽子!她这种女人,哪个男人要了都倒霉!”

时苒呼吸微微抽搐了下。

她转头去看黄雁,眼眸猩红又可怕。

黄雁在说什么?

她被洛扬绿?可分明是她……绿了洛扬。

大脑又迅速烧热,想起那晚发生的一切。

时苒咬紧嘴唇,抓紧包快步离开。

一路询问护士抵达洛扬所住的病房,手放在门把上正打算进去,时苒满心说不出的紧张。

她是个不会藏谎的女孩,从小到大就规规矩矩做事,一做亏心事,那点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轻轻推门进去时,她脚步才走了几步,就忽而顿住。

她竟然听见屋子里传来韩玲美的声音:“你说,你跟他打什么?弄成这样满脸是伤的。”

随即,洛扬令人心跳加快的低沉声音响起:“是他先冲过来打我。”

“那你们也不该打架,又不是血气方刚的小孩了。”韩玲美叹口气。

时苒慢慢悄然走进病房,发出声音:“韩玲美?”

她的出现显然把两人吓一跳。

韩玲美一开始是整个人趴在洛扬身上给他上药,听见时苒来了,忽然肩膀被沉重一推,韩玲美直接滚落到地上。

时苒小心翼翼走进来,然后目光便触及到床上的洛扬。

有快半个月的时间不见他,时苒当即心里所想,他怎么瘦成这副模样,细眉轻轻地蹙,心中愧疚更浓深。

“苒苒……”洛扬见到她时目光凝滞,含着一潭眼泪在眼眶里,连忙撑着身子想坐起来,“这些天你到底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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