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脑海只有一个念头(2 / 2)
沈宴察觉到了,发疯似的要往舞台上冲:“头上!苏晚筝你他妈发什么呆!快跑!”
头上?
她放下笛子,慢慢抬起头时,那根线“崩”地一下断裂。
在吊灯环崩裂的同时,一道迅速到让人无法看清的脚步,已经挪到她身边。
苏晚筝仰头看着巨大的灯离自己愈来愈近之时,手臂被一道又急又沉的手拉住。
她被拉进一个温暖熟悉的拥抱里。
耳边是他急促低喘的声音,与在试衣间彼此交融时一样的声音。
“轰——”
一声巨响,整个宴厅黑暗了大半,恍惚间,如同身置地狱。
一时间烟尘四起,人群沉默了几秒后,陷入惊恐的尖叫当中。
警卫听闻吊灯出事,立马冲了进来,先把宾客隔绝在外,再拉上帷幕。
沈宴被隔在人群最外侧:“苏晚筝!我草!你们放开我!”
“筝……筝筝,咳咳……”苏丘唤着孙女的名字,差点没从轮椅上跌下。
但这些呼唤的声音,都被警卫隔绝在外。
苏晚筝慢慢在一片尘雾里睁开眼。
她整个人像被座大山压住,但跌在地上时,后脑没磕到地,垫到什么温暖的东西。
她顺着往后摸,是只大手,垫住了她的后脑。
她抽手时,手掌上满是红色的黏稠。
那一刹那的红,让她大脑狠狠被蛰了下,慢慢地抬起头。
头顶男人压在她身上,凭着自己身材优势,用身体死死护住她。
旁边是坠了一地碎片的巨大吊灯,坠落的地点,就是她站在那吹笛子的地方。
苏晚筝心陡然一惊,忍不住抓紧面前男人的衬衫。
如果,她刚才没有没推开,她现在会是什么样……
身上的男人以为她哪里受了伤,嗓音沉沉落在她耳边:“怎么了?哪里疼?”
这道声音,磁沉低哑,是她枕着入眠,在梦里万千萦绕的声音。
烟尘拂去,她颤抖着看向席江燃清晰的面孔。
眼眶温热,呼吸窒闷,像有什么爆发的情绪在心口决了堤。
“你……你疯了!”
她抖着声音,那样害怕地捧着他的脸,眼泪流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什么时候跑上台的?如果灯砸到你怎么办?!”
她从未在他面前这样惊慌失措过,眼泪像止不住般,往他的掌心里掉,砸在他手背的伤口上,有点疼。
“有没有受伤?”席江燃手落在她发丝间,指腹轻轻抹掉她的泪。
眼神像沉进了一片大海,隐忍的,疼痛的,深情的。
“没有……我没受伤。”
苏晚筝颤抖地哭着,话都说不连贯,捧着他受伤的大手,慌乱无措,“你……你呢?让我看看,很疼吗?哪里疼?”
他缓慢蠕动唇瓣,想说什么,几滴温热的血滴在苏晚筝脸上。
她恐惧地睁圆眼睛,便听男人闷哼一声,弓着的身体再也撑不住,往她怀里倒下,重量尽数压在她身上。
在知道她没受伤后,他忍着的疼痛骤然松弦,让他一下昏厥了过去。
刚才灯坠落时,他的腿被砸中了,现在已经毫无知觉。
苏晚筝看到他的脖子里、发丝间都是飞溅的碎片。
她慌张至极,拍着男人的肩膀,不敢重力,怕打到他伤口:“席江燃?怎么了?醒醒!”
鼻尖全蹭着血腥味,加上他晕倒,恐惧蔓延全身,让她身体发软,生怕他这一昏就醒不过来了。
她把男人扶到地上躺好,扯着沙哑的声音喊:“来人……有没有人,有人晕倒了……”
很快,酒店经理带着江清霾上了台,见她毫发无伤时,江清霾紧绷的眉宇松弛片刻。
“快打120!他不行了,他身上有好多伤……”苏晚筝抓住旁边保安的袖子,急得眼泪直流。
“筝筝。”江清霾把她扶起来,将她颤抖的身子拥进怀里安抚,“已经打120了,很快车就到了,没事,没事了。”
苏晚筝在他怀里发抖,身上的孔雀裙沾满灰尘。
撕扯的纱线掉落,梳好的发髻乱了,妆也哭花了。
120救护车很快抵达,送走了伤势最重的席江燃,由陆翡和李琼墨陪同离开。
江清霾和沈宴陪着苏晚筝坐另一辆车抵达。
经检查,席江燃右腿粉碎性骨折,身上大大小小玻璃划破的伤痕多达十余处,但还好都不深,也没有触碰到血管,算万幸中的万幸。
苏晚筝身上没有半点伤,就连倒下去时,她的后脑都被他的手护着。
医生说她只是受了点惊吓,在医院挂一晚上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夜深人静,沈宴守在她床边,江清霾作为主办人,折回宴会场地安抚宾客。
苏晚筝抱着膝盖坐在那,任冰凉的液体流进身体,她裹着被子,捧着热水还觉得浑身发冷。
今天经历惊险的那一幕,不可能不在心里留下阴影。
男人血滴在脸颊上的温度和味道,她只要闭上眼就能想起。
“吃点东西?”沈宴拿起刚才外卖送的米粥,低声问她。
苏晚筝摇摇头,没胃口。
“在宴会上就没怎么吃,还是得吃点。”成天满嘴跑火车的男人,难得耐心温柔。
苏晚筝目光疲淡,“你晚上不用拍夜戏?”
“你还操心我呢。”沈宴嗤一声笑,把粥吹凉,喂到她唇边,“乖乖张嘴。”
他都喂到嘴边了,苏晚筝也不再矫情,他喂一口她吃一勺,慢慢就见了底。
“真乖。”沈宴挑了下她的下巴,“我刚还在想你如果不肯吃,我怎么撬开你的小嘴。”
“少来。”苏晚筝没什么力气拍开他的手,目光看向门外,“吊完这瓶水,我想下床去走走。”
沈宴知道她的心思,低声说:“席江燃现在在手术室,家属都进不去,别想了,安心睡一觉,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安心?不亲眼确认他平安无事,叫她今晚怎么安心。
不过,护士她输的这瓶药里有镇定剂成分,再加上经历了一天,她足够疲惫了,很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沈宴已经不在了,换成时苒睡在旁边的陪护床。
吊瓶输完了,苏晚筝心里还挂念着席江燃的事,立即翻身下床,尽量动静很小了,却还是吵醒了时苒。
“唔。”她揉揉眼睛坐起身,“筝筝你醒了啊,饿不饿?你爷爷早晨5点来送了早饭。”
苏晚筝皱眉:“沈宴怎么把你叫来了,你今天不上班吗?”
这小子,她又不是需要24小时陪护的重症患者,打扰苒苒做什么?
时苒微笑:“请了一天假,没事的。洛扬听说你出事了,说下午你出院后,我们一起去吃顿好的。”
“那晚上我得好好谢谢他了。”苏晚筝淡淡一笑,捏捏发酸的肩膀,“我去看看席江燃。”
时苒料到她一醒来就去见他,跟着起身:“走,我陪你。”
俩女孩来到外科手术层,病房外守着道颀长的身影,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偶尔困倦地打呵欠。
时苒眯起眼睛,怎么瞧那男人有几分眼熟?
苏晚筝率先走过去:“陆少,你还没走啊。”
陆翡还穿着宴会上的那套西服,面容难掩倦态,看样子是在病房外守了一夜。
“出这么大的事哪敢走,还好熬夜习惯了,能撑得住。”
陆翡伸了个懒腰,微眯着眼睛,“听医生说你没伤,就是受了点惊吓,没事吧?”
她眼神逐渐暗下来,“嗯。”
陆翡摸摸她的头发:“没事就好。”
那个时刻所有人都是懵的,包括苏晚筝自己。
只有席江燃冲到了她面前,在短短两秒不到的时间里抱住了她。
陆翡明白,那时的席江燃甚至可能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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