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数学不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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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节省开支,我提议不再打车回去。于是我们倒了两班地铁,花了一个多小时,坐到了五井口,在地铁上我还趁机敲了谷小屿一笔,捡到一顿免费的午餐。

谷小屿的个子原本就有些引人注意,再加上手里提着的这个红色塑料桶,在整个时尚繁华的五井口显得格格不入。我暗示他说:“你要不要先把这个寄存到前面的超市里?”

谷小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桶说:“不麻烦了吧,又不重。”

我坚持说:“还是存一下吧。”

谷小屿没理我,目光掠过我头顶直视前方。

“看什么呢?”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谷小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看门口那个,是不是温昶哥?”

只有一个背影,但我再熟悉不过了。

谷小屿抓起我的手臂就要往前走,嘴上说:“这也太巧了吧。”

我身子往后一缩,目不转睛地看着温昶身边正和他说话的女孩。

“怎么了?”谷小屿回头来看我。

“他跟朋友一起呢。”我说,目光依旧没从那个女孩身上挪开。

谷小屿回头,漫不经心道:“去打个招呼又不要紧。”

他说着,就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温昶哥!”

温昶回过头来,身边的女孩也跟着回头,我这才看到她的正脸,漂亮的脸蛋上眉头紧蹙,情绪不大高的样子。果然是又高又瘦,人又漂亮,我边愤愤地想着,边下意识地想往谷小屿身后躲,但谷小屿已经先一步跑了上去。

温昶和我们招手,微笑着说:“小谷,真巧啊。”

谷小屿跑了几步才想起我,又回过头来,拉着我小跑到温昶面前。

温昶摸摸我的脑袋,听起来很亲密地叫了一声:“小满。”

我低着头,等他的手拿开了才抬眼仔细瞧了瞧边上的女孩子,她也看着我,隐约红着眼睛,眼神里是我自己揣测的恶意。

她问温昶:“是你朋友吗?”

“是邻居家的孩子。”温昶说。

我不喜欢温昶这样介绍我。

谷小屿跟女生点头打招呼,又转头跟温昶说:“我跟小满来吃饭的。”

我原本想等着听温昶怎么介绍这个女孩,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只说:“你们准备吃什么?我请客。”

谷小屿指了指头顶的招牌,说:“小满想吃这家。”

女孩开口说:“我们也在等号,国庆人多,前面好像还有十几桌。”

我看了一眼温昶,对谷小屿说:“不是说好你请客吗?”

谷小屿看了一眼对面的二人,手摸了摸口袋,有些窘迫地侧过头跟我挤了挤眼。

我视而不见。

温昶笑说:“你们今天要是二人世界,那我下次再请你们吃饭。”

“什么二人世界!”我气道,不敢看温昶,只好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孩。

谷小屿嬉皮笑脸,对着温昶说:“我看是哥你们要过二人世界吧。”

我看他真是擅长火上浇油。

那个女孩子脸一红,局促地和谷小屿摆手说:“你误会了。”

谷小屿一愣,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我开玩笑的。”

至始至终温昶没有多解释一句,我看在眼里,觉得生气。

但其实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热烈,不冷漠,不拒绝也不解释。笑起来灿烂得一塌糊涂,看似随和亲近却如海角天涯,是永远的遥远与深不可测。

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温昶对我来说,是完美又残酷的。

店门口的人越聚越多,我拉了拉谷小屿的衣摆,他微微俯下身子,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饿了,不想等了,我们去吃别的吧。”

谷小屿直起身子,说:“好啊。”

温昶看了看我们,问:“不吃了?”

我又想让他察觉我的不高兴,又害怕他看出我的心思,就避开他的眼神,微微仰头看着头顶的玻璃屋檐。刘海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长了,戳得我的眼睛痒痒的,有些发酸。我拿捏了一下平常乖巧的语气跟他说:“那你别忘了下次要请我…请我和谷小屿吃饭。”

温昶点头说好。

我们客客气气地告别,转身要走,温昶突然叫住谷小屿,说:“小谷,比赛加油。”

“会的。”谷小屿和他打了个我看不懂的手势。

我仰头看谷小屿,他咧着嘴,但眼睛却不是笑的。我觉得有些奇怪,想一会儿问一问他,谁想转头却又忘了。

我跟谷小屿两个人离开温昶的视线,在十字路口左右挑了半天,还是吃了最寒酸的麦当劳,因为不用排队。

谷小屿帮我撕开番茄酱挤到麦乐鸡的盒子上,自己也拿了根薯条,边沾着酱边问我:“温昶哥是不是跟前女友复合了?”

我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用力咬了一下可乐的吸管,说:“人家都说不是了。”

谷小屿突然沉默了,安静地一根又一根吃着薯条。

我也觉得不想说话,咬着吸管发呆。

国庆假期转瞬即逝。上学的前一个晚上,我打开好久没动的日记本,写下2014年10月7日,星期二,运气从天而降,但不知道是什么运气。

我突然想起来温昶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小满,这个世界是好坏参半的。”至于是什么情景下讲的,实在有些记不清了。我把这句话一并在这页纸上写下来,万一哪天就能想起来了。

我没再屁颠屁颠跑到温昶家去,但还是会躲在阳台上看他每天在楼下遛狗,偶尔看到隔壁阳台的谷小屿。他也在阳台上,带着耳机,捧着本作业装模作样,我知道,他其实是在偷窥温昶。

我以为温昶会提前回学校,但上学那天早上,我走出电梯时出乎意料地撞见他带着阿录跑步回来。

我对他意想不到的出现有点惊讶,阿录冲着我叫了一声,我才回神。

温昶头上还冒着汗珠,精神很好,他跟我打招呼:“早上好小满。”

“早上好。”我拉了拉书包带子,又低头跟阿录说了声,“早上好阿录。”

“今天怎么一个人上学?”温昶低头看了看表,说,“今天这么早,换你等不牢小谷了?”

“谷小屿比赛要集训,每天五点多就走了。”我说,“我已经一个人上学好久了。”

温昶点了点头,说:“那可真辛苦。”

我提着早饭袋子在手里转了转,让封口变成一个螺旋的结,低着头问他:“你还会来看谷小屿比赛的吧?”

“有空一定会来的。”他说。

我猛地抬起头,说:“可你上次已经答应我了,你说好的。”

温昶像哄小孩似的笑起来,说:“我会去的。”

每次他这个神情语气,我都觉得他好像刻意用年纪把我们两个的世界隔绝开来,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的情绪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撑着脑袋,想了一节早读课。等下课铃一打,成溢就满头大汗地走进来。他在体育馆匆匆忙忙换了球衣,校服领子都没翻好。我真羡慕他们,每天都可以顺理成章地逃掉早读。

成溢在椅子上一靠,抽了两张餐巾纸擦额头上的汗,瞄了一眼我桌上的牛奶。

我把牛奶往他桌上一放,说:“请你。”

成溢警惕地看了我一眼,问:“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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