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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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被她问得莫名其妙,虽然明知自己与眼前这个疯癫的女人没有分毫关系,此生也从未见过她,但她却莫名其妙地感到心虚,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坐在她对面的柳贵妃微一挑唇,唇角掠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笑意,开口时语气却尽是惊诧与困惑:“你竟知道许妃的姓名,你究竟是何人?”

那女子颤声回道:“奴婢,奴婢叫秦画……”

皇后见柳贵妃已迫不及待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模样,心中亦是十分警惕,侧头看向许诺,见她一脸迷茫,便知她的确不认得眼前的女子,便放下心来问她道:“许妃妹妹,你可认得这位名叫秦画的姑娘?”

正在愣怔中的许诺听到皇后的问话,反应迟缓地站起身来回话,声音竟因太过紧张而略显沙哑,听起来没有分毫底气:“回皇后娘娘,臣妾并不认识她。”

柳贵妃却趁胜追击,并不理会她与皇后之间的对话,而是继续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厅堂中央的女子,问她道:“你方才说,你的姐夫因为许妃的离世而出了家,那你姐夫是谁?”

秦画只是怒目瞪着许诺,不发一言,似乎不敢说话,但却忿然不平。

柳贵妃此时倒是好脾性,又劝她道:“你若是有什么委屈便直说,许妃是贵人,不是你这等身份的人能随意污蔑的,既然有些话已经说出了口,便再也收不回去,若是今日你不将此事讲清楚,那莫说是你,就连你的亲人也会被你连累,从今夜便会命丧黄泉。”

许是被她的话吓到了,秦画又咬了咬唇,终于开口:“我姐夫名唤许阳,他和我的姐姐秦棋已经成亲多年,孩子都已经两岁了,可就在两个多月前,他离家出走,说是心中一直记挂他那个已经故去多年的青梅竹马,所以为求心安,他坚持要出家为僧,说是等对她的愧疚不再影响他的心志时再回来。可是,我姐姐并未在寺庙找到他,那里的僧人说,他从来都没有去过,从那之后,他便音信全无,只留下我姐姐和他们的孩子相依为命。而在半个月前,我姐姐积郁成疾,突然得了一场重病,没撑几日光景便撒手人寰了,可怜我那个才不过两岁的外甥,还等着爹娘回来与他团聚……”

说到动情之处,她不由低声抽噎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听到“许阳”两个字时,许诺的脑子蓦地一阵空白,她唯一想到的是,正如苏蔷所料,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她也突然想起来了,当年许家父母为他们儿子精挑细选来的未来娘子的确便是姓秦,所以,原来他的娘子是叫秦棋吗……

可是,他们都已经有了孩子,他又去出家做什么?

对了,那个侍女说,他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他的青梅竹马才想要出家赎罪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赎罪?难道自己不就是他的青梅竹马吗可是,她明明活得好好的啊……

她的脑子一片混沌,明明听见了秦画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又好像不知道也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指的又是什么人。

但除了她之外,在场的其他人虽然此时心境各有不同,但却都是清醒的。

“许阳?”柳贵妃细细琢磨着这个名字,似是喃喃自语般道,“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熟悉。”

一直沉默不言的皇帝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许诺,开口问道:“许妃,你可认识这个叫许阳的人?”

他虽然已过不惑之年,但声音依然洪亮有力,与生俱来的威严庄重在甫一开口便将许诺方才已经飞至九霄云外的思绪给强行拽了回来。

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身子,许诺也不知自己此时为何会如此胆怯,竟连抬头去看皇帝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臣妾……臣妾,臣妾认得。”

她的声音虽然极轻,但在寂静的厅堂中却清晰可闻,让听者都不由微感吃惊,无论脸上吃惊的神情是否是假装的。

柳贵妃惊诧问道:“妹妹竟当真认得?”

皇后微一皱眉,提醒她道:“许妃,此事并非儿戏,你可想清楚了?”

皇后的声音掷地有声,让脑子一时间空白一片的许诺恢复了几分理性,她愣怔了片刻后慌忙解释道:“皇上皇后容禀,臣妾的确曾经在年少时认得一个名叫许阳的人,臣妾自小便在许家长大,臣妾待他如父如兄,并非什么青梅竹马,更不知这位姑娘所说的他为臣妾离家出走剃发为僧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贵妃本来又要开口,但此次却是太子妃顾凝先了她一步,以她温柔又端庄的声音问秦画道:“你说许妃是你姐夫的青梅竹马,那你又是如何认得许妃的?”

第185章 竹马何在(十三)作证

苏蔷在得知宴席上出了变故的时候, 已经是在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消息是从在宴席上侍候的宫女口中传出来的,据说除了各位主子的亲信之外,其他人都被遣了出来,就连参加宴席的官员也都已经于中途离开了, 所有人无诏令不得擅自进出。

据说,事情缘于许妃娘娘。

她在入宫前曾经有一位未婚夫婿,名唤许阳, 虽然他们两人青梅竹马, 但终因他的父母之故而有缘无分,但自从她被他的家人送到琉璃别宫后, 他一直都对她念念不忘,而且还私藏了一幅她的画像, 时不时便睹物思人。后来, 他娶亲生子, 但仍旧将她的画像放在身边, 并不改之前经常拿出来一解相思的习惯, 可却也仅此而已, 因为他对自己的娘子也并非无情, 而且还对她谎称许妃已经亡故了。但在大约两个多月前, 他却突然失踪了, 只给家里留了一封信, 说他心中始终放不下他的青梅,所以打算出家为僧,以解对她的愧疚之情。

在他走后, 他的娘子悲痛欲绝,曾四处打听他的去向,但不仅没有在附近的寺庙找到他,而且到处都不曾有他的下落,以至积郁成疾,于半个月前得了一场重病而逝世了。

许家虽有些家底,但因为许家父母前年便双双过世了,而许阳又不擅于经商,所以家境已大不如从前,自他失踪后,他的娘子又为了查找他的下落而不惜重金,以至仅仅一个月后家里便几乎已经一贫如洗了,就连给她自己治病的药钱都拿不出来。而她的父母在得知女婿的荒谬行径之后,认为他丢尽了自家颜面,与他家断绝了一切关系,就连在她的弥留之际都不曾去看一眼。后来,在她死去后,她的妹妹秦画不顾父母的反对带着一个愿意追随她的嬷嬷一同去了许家,开始替她抚养他们的儿子,也在那时发现了许诺的画像,认定是她害得她姐姐家破人亡,只是奈何她也以为她已经死了,所以唯有一腔怨恨而已。

巧的是,为了糊口,秦画受雇到别宫来做侍女,偏巧在宴席上碰见了许妃并一眼便认出了她。

此时,她不依不饶地要许诺还她姐夫的行踪还她姐姐的性命,在厅堂中正闹得不可开交。

“听她的意思,是认为许妃娘娘勾搭了她的姐夫,所以她姐夫才会不顾一切抛弃妻子地去找她,真是好大的胆子。”王子衿带着从外面打探来的消息,兴致昂扬地道,“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人对许妃娘娘如此痴情,竟会为了她跑去出家,还真是一桩佳话呢。”

李大衡不以为然地愤然道:“呸,抛弃自己的孩子和娘子不顾,就算是再痴情,那也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认真听了她的话后,钱九凝不解地问道:“就算那个人是为了许妃才失踪的,可与许妃又没有什么关系,难道皇上皇后就由着那个叫秦画的侍女大闹宴席吗?”

王子衿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哪有这么简单,这件事说起来可是可大可小,着实不简单呢。”

李大衡纳闷地问道:“就算是许妃与她的那个竹马郎曾经情投意合,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如今做什么能与许妃有什么牵扯?若是皇上大度一些,这件事能大到哪里去?”

王子衿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衡哥,这男女之情你还是不太懂,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就算再是大度,也不可能不会在意这件事,更何况那个侍女一口咬定她姐夫就是去找许妃娘娘了,若是皇上当真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又怎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虽然她并未将其中深意言明,但说的也还算清楚,一直沉默不语的苏蔷和钱九凝对视了一眼,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王子衿说得对,若是皇上不介意,那退出去的应该就不会是前来赴宴的诸位大臣和在宴席上侍候的宫人,而应该是那个秦画了。

“事情真的有这么复杂吗?”李大衡仍是不解,“可是,就算皇上介意又能如何?大不了以后宫里就又多了一位失宠的妃子,也不至于要当着众人的面和许妃争个清楚明白吧,这样皇上岂不是也很没面子,还被人看了笑话?”

苏蔷沉吟道:“只怕想将这件事想个清楚明白的并不是皇上,而是另有其人。”“阿蔷这句话说的对,”王子衿随声附和,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柳贵妃对

这件事极为上心,将那个秦画留在厅堂里的就是她,你们说,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啊?”对这种事情最为抵触的李大恒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忧愁,埋怨道,“有什么气不能等到咱们到了琉璃别宫之后在斗吗?若是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那岂不是要耽搁行程?”

王子衿无奈地撇了撇嘴,反问她道:“如果此时有人找你来比武,你会憋着等到了琉璃别宫再和人家动手吗?”

想了想后,李大衡举一反三,深以为然地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一段陈年往事而已,这么大张旗鼓的挑拨离间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再说,今晚还有外官在场呢,皇室颜面总要有所顾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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