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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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只有下位者会挠人的,他这个上位者也可以!

纪筝浑身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

幸好堂下无人再敢提及此事。

方才笑闹过, 无意间点破了就是点破了, 即便再震惊天子与璟王这混乱异常的皇室内部关系, 只要这种见不得光的癖好永远隐于地下,不闹过火,圣上没表态要把自己皇叔抬成大燕皇后, 那便是始终只是宫内的私事, 朝臣们就是再难以置信,再惊掉下颌, 也得自个坐稳了, 装着不知道, 不明白,没看见。

他们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到随长箭一同射.进来的那件艳红罗缎上。

罗缎甫一被抖落打开, 里面飘飘然落下两张信折来,一封标着婚书,一封标着战书。不过这衣衫显得更为奇特,一下吸引走了全场的注意力。染色极艳,剪裁暴露夸张,明明像是西漠女子嫁衣的款式, 衣长肩宽的尺寸却明显大于普通女衫一件给男子准备的西漠嫁衣。

这黎婴是给谁准备的?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这简直就是骑到燕国头顶上来了,国之大耻,岂能吞下!

纪筝紧盯着那件嫁衣,瞬时攥紧了身侧的龙首扶手。

明辞越没犹豫,不顾底下官员的连声劝阻,当即拎着那件红衫,拖地而过,跨越了半间堂屋,走到殿侧的篝火盆旁,冷着神情将它扔了进去,火焰猛地窜然而上,吞噬了那抹艳色的红。

随后,那封厚厚几页,写满了丰厚优渥嫁妆聘礼的婚书,开也没开,也被径直扔进了火盆。

他仅攥着那封战书,退后几步,跪于堂下,圣上,臣请求为国出

究竟是出征还是和亲?明辞越,你不应该是捧着那封婚书求朕放你去西疆?天子从椅子上起了身,深吸一口气,背着手缓缓往下走,西漠都给你开了什么好条件,看也没看就烧掉,人家的嫁衣也不领情,不可惜?

众人闻言皆是一头雾水地皱起了眉,宣将军更是悄悄出了声:圣上,不对啊,这婚书和嫁衣难道不是给您

明辞越抬眸与天子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就抬手止住了宣将军的话。

纪筝蹲在明辞越的身前,与他一般高,伸手碰了碰他的侧脸,抬起了他的头。

如果朕说朕不放你出征西漠呢?

大燕有的是人才武将,朕就不信,除了你一个明辞越,朕连带兵打仗的人选都找不到!

他的唇角已经失落地撇了下去,似乎眉宇间的帝王之威都是强撑出来的,少年又恢复成了原来那个少年,凶巴巴又孤零零,眼中的光黯黯的,几件狐裘龙袍都能将他压得喘不过来气。

朕知道西漠应该说是黎婴一直对你有意,他给了你什么条件,嗯?那只不安分的手缓缓滑到了明辞越棱角分明的下颌处,朕给你双倍,三倍。

朕知道你看不上大燕,更厌恶被囚在京城里,朕留不住你

那只手猛地一用力,不,朕不用跟你讲条件,朕是天子,将你关进后宫里,你又能如何?

明辞越猛地一皱眉,张了张唇想要辩解什么,终又是忍住了。底下朝臣们早就按耐不住了,他们隔着有段距离,方才只听得了第一句话,纷纷想要起身上前劝解,劝天子放人,全都被明辞越挥手拦住了。

纪筝心里说不出的堵,明辞越始终是光风霁月的明辞越,是他一个炮灰角色改了剧本,占了便宜,抢了主角。

可在这个书中的世界里,皇叔明明有那么多条感情线,那么多中选择,玄迁,黎婴,已下线的顾丛云,谁不比他资质好,更般配?

明辞越永远是只他驯不了,关不住的鹰。

一放手,就要飞走了,不回来了。

不是昨夜刚说好了,不着急,来日方长皇叔,说得那么好,我真的信了啊。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又努力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罢了,朕的皇叔那么好,有那么多人钦慕也是正常

明辞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是想笑,又绷住了唇,只是眼角满是关不住的柔意,他拼命忍住了大庭广众之下揉一揉小天子脑袋的想法。

不是的,圣上别

报殿门上又是高亢一声响,打断了二人之间的低语,他俩一前一后起了身,神情严肃起来。

方才宫外的刺客,动作太快,被禁军围捕,受了轻伤被他逃脱了,我们追到宫门外,眼下城中到处都是他散发的婚书侍卫声音顿了一下,混淆视听,蛊惑民众,在京城中制造混乱!

京城百姓请命,请圣上应允璟王明辞越再度领命出征,踏平西漠。

数个朝官也顺势拜倒,请圣上应允璟王再度出征。

请圣上应允。

距离璟王上次出征,凯旋而归已是十年有余,这十年里西疆安稳无战事,他被剥夺兵权,除了一个亲王虚衔,无权无势,低调无闻,耐足了性子做一个花瓶王爷。十年了,西漠再度攻来,大燕这才终于又想起了璟王铁骑统领西疆的铿锵蹄鸣。

宫门外原先个别几个说璟王淫.乱作乐,德不配位的声音早就被冲得七零八散。

明辞越带兵出征已是定局,回天乏术。

又有密探入殿,俯在赵太傅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圣上。赵太傅定了定神,掷下最后一枚重磅弹,西漠那边出事了,底层兵民都以为随他们的狼主出征大燕是为了一雪前耻,开疆扩土,谁料到那封婚书的事情在军营里传开了,聘礼数万金数万羊,仅为了求娶一个异国人。他们本就在马背上长大,性子野蛮不服管,一下子群情激愤,叱责他们的少主嫁到大燕几年,没有功绩反倒色.欲熏心,随了大燕姓。

他说完便偷偷抬眼瞥了眼圣上的反应,圣上回到上位,支肘撑着头,面无表情。

赵太傅这话的言下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西漠出兵,大燕应阵都是为了自家利益的最大化,绝不单是因为一纸婚书的冲动。但此刻两军对垒,剑拔弩张,氛围一触即燃。若是半点暧昧之事,风吹草动让底下知道了,都会被无限放大再放大。

换言之,天子同璟王的事,无论之后要作何发展,都绝不能在战前扩散出去,否则下一个自乱阵脚的就是他们了。

明辞越必须出兵,出兵的必须是明辞越。

他们军营军心大乱,在自家门口就乱了阵脚,这正是出征的好机会啊圣上!赵太傅的声音有些微颤,不用他再劝说第二遍,圣上稚而毅的声音从上传来。

明辞越,做朕的大将军,替朕百日之内扫平西疆。兵权的虎符甩在玉石地上,清脆一声响,记住,是朕放你出征的,不是别人。

明辞越刚要收回目光去捡虎符,就听得上面悄悄的一声,【不过,先陪朕过完十五可好?】

他没忍住,借着低头,抿唇浅浅地笑了。

过十五是不可能过十五了。一个是帝王,一个是将相,他们的红线注定要牵扯在国运那条细细的命脉之上,随着风雨飘摇,起起跌跌,甚至连除夕夜许下的来日方长都像是成了一个可笑的诅咒。

年初一夜,纪筝不在殿中,政事堂的宫灯彻夜通明,明辞越在门外驻留了一会儿,出宫回了郑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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