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劝导兰汤(h)(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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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她的心如春日的烟柳总是蒙上一层淡淡的悒愁,她自认不是一个感伤忧郁之人,也从未对落花流水伤春悲秋。因此这种朦胧陌生的情感壅堵在心口、难懂难言,她一时无从排解。

袅袅晴丝摇漾春光,她痴痴凝望天空,脑子不觉浮现弄影的玉貌花容,秋波倩笑,情思万结却不能相见,更添愁闷烦忧。

正神思间,遽然身体前倾,辛惊雨忙以手撑地稳住身形,扭头怒顾来人,原是元凭熤这小子捣的鬼!

元凭熤见推醒少女,得意得眼笑眉舒,抱臂问她:“小爷我就只差你这一胜了,遍寻你不得,原来是躲在这儿自己悄悄哭呢。”

辛惊雨懒得同他斗嘴,只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赶紧让开你挡到我观溪了。”

“啊呀呀!”元凭熤故作惊讶道:“我的眼可比不上辛娘子的眼,能从天上看到这地下的溪水来!”

辛惊雨烦他要死,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找我干嘛?快说快走人。”

元凭熤这人就这样,插科打诨、打嘴仗的时候快言快语,口舌锋利得像剑一样;一旦让他说正经事或者问他心里怎么想的,便半吞半吐,顾左右而言他。只听他含糊道:“我划拳输了才被派了这苦差事,随便你爱来不来,那个亭子还怪好看的,他们找到的,没什么人发现,你不来反正是你的损失。”

辛惊雨一翻白眼,这都说了些什么。反正被元凭熤这一打断,自己的感伤调调也续不上了,干脆拽着元凭熤的袖子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大模大样地走在少男前头。元凭熤恨她揪皱了自己的衣服,大跨步跻身于辛惊雨前,辛惊雨自然不甘心,两人遂在山间溪头赛跑起来,你追我赶,到亭子前时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溪边元瞻青正拿瓮取水,枝前燕林摘花装点青石桌面,亭内阿悸扇扇烹茶,沉星摆盘茶果,四人各有所职,虽不交流,但一望便觉静谧和谐。

辛惊雨一个箭步超出元凭熤半个身子,抢先占领离阿悸最近的石凳。端起他凉好的茶水一饮而尽。元凭熤扁嘴道:“要不是你半路故意绊我,我绝对比你先到。”

辛惊雨呛道:“好男不提马后炮!输了就要认输!你,去帮元哥哥取水,就当是惩罚了。”

元凭熤漫步过去,切道:“一叫哥哥就是元瞻青,我也比你大,从来不对我好些。”

辛惊雨不理他,只问阿悸:“阿悸,我让你把'高山流水'带过来,你没忘吧?”

阿悸点点头,从小箧内取出锦盒,里面方是去年生辰她送他的那只竹笛。

“什么'高山流水'?”元凭熤没走两步,又折身回来向亭子里探道:“一只笛子居然取琴的名,可见主人没大文化。”

“我爱取什么取什么!至于你,取水去吧!”少女恼道,转头对持笛的少男说:“此处风景正好,独独缺点音乐,正好也看看你精进多少。”

阿悸依言吹笛,笛声空渺徘徊于青山翠谷间,引得鸟儿鸣啁相和,细听便觉溪水也随着笛音的缓急或潺湲或奔流。

一曲终了,辛惊雨率先鼓起掌来,喜道:“距你生辰才过多久,不想你竟修炼到这般境地了,送你笛子真是送对了!”

元凭熤撇嘴,夺过笛子在手中把玩,道:“造型粗陋,音准略差,还有这玉坠子究竟是谁吊上去的?华而无当,最是败笔。”

辛惊雨被气得眼冒金星,骤然起身劈手欲抢,元凭熤高高举着笛子故意钓着她。

“哈哈哈哈我说谁有这般雅兴,是辛四儿就不奇怪了。”众人都看向声源,辛惊雨眼中放出喜光,她忙撇下元凭熤,奔至来人跟前,笑道:“梁大媎,梁二媎,刘叁儿,你们怎么找过来了?我们刚沏了茶,不嫌弃就进亭来歇歇脚、聊聊天。”

刘安厦笑道:“我们在山后碰见的,觉着今日你一定会在,想随便走走碰碰运气,偶然听到一段极妙的笛音,顺着声音来想不到竟是你们。”

辛惊雨正喜滋滋,忽见梁二身后显出半个娇小的身子,她恍然大悟道:“是璋儿吧?快出来我见见。”

梁大把男孩推出去,不耐烦地说:“这小子非跟着我不可,现在装什么哑巴,快说啊,你辛媎媎都认出来你了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男孩比元宵节时长高了一些,但声音还是软软糯糯的,他笑得青涩,露出两个酒窝,紧张地说:“辛媎媎好,我,我是梁茗璋,'茗'是草字头加一个'名','璋'是王字旁加一个'王',不是,是一个'章'。”

梁茗璋还没说完就想咬掉自己舌头,众人哗笑惹得他又羞又窘,辛惊雨替男孩解围道:“梁茗璋小弟弟,我们去那边的亭子里玩好不好?那边有几个大哥哥陪你呢。”

梁闻鹤瞅了一眼亭内,笑道:“这亭子还是小了些,且都是男眷,我们不方便过去,璋儿便听辛媎媎的话过去吧。”

辛惊雨忙道:“不碍事不碍事,不过是我两个表哥和几个侍从,刘叁儿还见过其中一个呢,今日天好景好人又齐,若不聚会岂不辜负?”

梁飞乌大笑道:“说得对!梁二你就莫推辞了,四儿都不在乎这些虚文缛节的,你我又何故不从?”

四人笑开,便共赴小亭,辛惊雨一一介绍,又打发沉星和燕林去前面买酒,石凳坐不开,众人干脆扯来草席席地而坐。

元瞻青摇着扇子八风不动;阿悸一人烧水倒茶,心如止水;元凭熤却是小儿郎心态,乍见那么多外女手中的笛子也忘还回去了,坐在最外边僵僵地低着头。

四人聊得热火朝天,不久后酒也取来了,众人就地取材,折枝投壶;击鼓传花,联句划拳;猜枚射覆,觥筹交错,直至日暮霞生,斜阳御柳,人影零落,辛檀和梁家都派人来寻,这曲水酒会才告终。车马纷沓,游人倦归,臻臻簇簇,缓入城门。辛惊雨醉还西院,睡眼朦胧,仰头但见月光溶溶,倒影梨花。

「1」古代赌博戏的一种。以钱为赌具,掷钱为戏,以字(钱上有字的一面)幕(钱上无字的一面)定输赢。

作者想说:终于迎来了H章!青春期的鱼宝正敏感暴躁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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