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郁妈越想越委屈,又觉得从前咋没看出男人儿子都这么凉薄。
嫁出去的闺女就不管了?
别说大妹还年轻,才二十多,她知道啥?哪怕她四五十岁了,那不还是闺女?做爸妈的和闺女记什么仇?
这回是搞砸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不成?
都走到这一步,再去数落她不对钱也回不来啊。
就算要数落她,不能等伤好之后吗?
……
郁爸觉得郁妈魔怔了,郁妈也差不多,她想着这么多年都没把男人看明白,嫁出去的闺女就不要了?那和自己那个娘家兄弟有啥区别?她当初就是被亲哥亲嫂子扫地出门的!差点就死在外头了!
看男人这样,这会儿说啥道理他也听不进去,郁妈只得安慰自己,以后慢慢说他,既然这事还要征求二妹的意见,那肯定不会离的,以后日子还长。
其实不止郁妈这么想,家里多数人都感觉可能离不脱,你想想全家上下谁最好说话?不就是二妹。
结果真是这样吗?
第二天,郁学兵就寄出一封信,这封信只在开头简单关心了郁夏几句,后面几大页纸全是在说这次的事情。郁大贵发了话,让郁学农一字不漏说,郁学兵一字不差写,两兄弟都照办了,他们共同写成了一封沉甸甸的家信。
郁夏收到这封信已经是八月末,距离开学没两天,她就在寝室将信拆开来,一看,接着就皱了皱眉。
旁边苗燕儿正在介绍她从家里带来的特产,让郁夏也尝一口,又想问她上学期考得咋样?还是第一名?就发觉郁夏神情怪怪的,问说咋了?信上写啥?她就是摇头。
“也没啥,苗燕你考得咋样?我看你最后复习挺卖力的。”
“我啊……还行吧,前头荒废了一点,复习那段时间差点把命搭上,好不容易才补起来,”苗燕说着将手里提的口袋往郁夏跟前凑了凑,让她拿俩饼子去吃,“郁夏你知道不?先前我特别讨厌你,还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就那次我俩吵起来,吵完我回去想了想,你说得对,我这么挺对不起自己的。我成绩没你好,好歹也凭本事考上了京医大,认真读个几年毕业分配个工作前途敞亮着,干啥非得跟你较劲儿?说到底咱俩都不是一个专业的,连竞争也没有。”
郁夏拿着饼子咬了一口,挺酥的,她就赞了一句:“这挺好吃。”
苗燕就笑了:“这是我妈的拿手绝活!特地做了让我拿来给室友尝尝!”
郁夏将手里的饼子举了举,冲她笑出个酒窝,正想啃完接着把那封信看完,就听见苗燕说了一句:“郁夏,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声,以前挺对不起的,还有谢谢你。”
郁夏又冲她笑了一下:“没记你仇,你能想明白就好。”
“诶,我说,你这性子到底咋养成的?我早先想着,咋有你这种人?安心想打一架吧,都感觉一拳挥出去捶上了棉花球。”
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郁夏和她并排坐着,边啃饼子边说:“可能有天生的原因,还有每次吃亏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左右已经亏了大吵大闹也回不来,就当买个教训。咱们错误永远只犯一次,没二回就行。再回头一想,其实也亏太多,咱们损失的同时也得到了别的东西,或者给涨了记性,或者看明白了人心。你看上次咱俩起冲突,不反倒换回了好结果?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
苗燕有点明白她是怎么个人了,不过必须得说,脾气这玩意儿还真是天生的:“郁夏你说这么多,我觉得我也改不了!”
想想急躁点就急躁点,别误入歧途了就行。
苗燕准备去趟小卖部,出去之前看了看寝室里的挂钟,时间差不多,就问郁夏一块儿去不:“咱们先去吃饭,再买点东西回来。”
郁夏扬了扬手里的信纸,说准备把这几页纸看完,让她先去。
“不然我吃完了帮你买回来?你想吃啥?”
“还不知道食堂今儿个卖什么,我咋知道我该吃啥?苗燕儿你不是还要去买东西?快去吧,我看完信慢慢来。”
郁夏就低头看信去了,苗燕出去之前还看了她一眼,心说难怪她人缘好。人品没得挑剔,长得也确实漂亮,成绩更是好得没话说……大家喜欢的东西她都有,郁夏当真是得天独厚。
郁夏没去注意苗燕在想啥,她认认真真将信上写的内容看过一遍,怕漏了什么,又回过头去看了第二遍,然后才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发生了借钱那个事,当时她就想过自己应该怎样,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摊开来谈一谈,琢磨过后又感觉缺乏立场。
归根结底说,钱她给了,给的时候也没说拿去要怎么花,等于说郁妈怎么处置都是她的自由。作为孝敬的一方,郁夏看她省着不花借给大姐是有点难受,要闹开真的过了。
比起郁妈怎样,郁夏第一反应是奶没说错,她不该往家里寄钱,直接买东西就好很多,吃了穿了都有个去处,不像现在稀里糊涂借出去了,没个想头。
郁夏毕竟只和郁妈一起生活了大半年,没有十几年的感情积淀。她稀里糊涂来到这个影片里的世界,想着既然成为永安公社老郁家的郁夏了,就应该努力过好生活,要孝顺父母友爱姐弟。
她最终走上了一条和电影里不同的路,这有三个方面,一来她和先前的郁夏不同,二来小电影也不是郁家视角,给的信息少得可怜,三来郁春也有古怪。
她有在努力融入,可感情这个东西总归是慢慢累积起来的,你很难在半年内攒够十几年的分量,为啥她没那么气?因为对郁妈的期待从一开始就没那么多。
回过头来想一想,她最真情实感反而是在面对乔越的时候,郁家这边,感情里头也夹杂了理智,就是因为这样才缺少了许多冲动。
就好像,郁妈水没端平,家里都觉得她错了,郁夏潜意识里觉得还好,她到今天也只给郁妈当了一年多的闺女,撇开物质的部分,感情上的付出与回报相差没那么大。
真正委屈的应该是这十几年一直在为家里付出,在姐妹之间让步,又因为太懂事宠坏了亲妈的郁夏。
信上说郁妈不讲道理的宠着郁春,说啥也不听,她们母女一个折腾,一个帮着折腾,搞得事越来越大,郁爸一方面和郁妈没话讲,又怕搭上全家,想离婚。
基本上能开口说离婚,还不是因为怕拖累对方才提出离婚,都不用问你们之间还有没有感情,走到这一步就已经破裂了。具体怎么个经过夫妻俩才说得清楚,郁夏托着头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在一起或者分开都是夫妻之间的事,父母或者子女都没有置喙的余地。后来郁夏就给家里回了封信,说希望爸爸离婚是因为真的过不下去了,而不是为其他人。如果想清楚了,还是决定分开,做闺女的尊重双亲。
看出家里是想要她一个表态,郁夏尽可能委婉的把心里话说了。赡养的部分,等三姐弟都有经济能力以后,可以说个数,大家一样的给,除此之外的孝敬全凭心意。
要是直接让妈跟着郁春,爸跟着她也可以,这样就不谈赡养,走孝敬就行。
妈跟着姐过得不好,她可以接济,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帮忙还债这种事,不可能有。
有一就有二这个道理,郁爸都懂,郁夏能不明白?
像是“我以后再也不犯”“最后一次你帮帮忙”这种没保证的话,郁夏不是很愿意相信。
她这人,性子软和是真的,在无所谓的小事上也好说话,同时原则也真的强。针对这点,乔越就深有感触。
等到村里的大学生都离开家了,开学都有段时间了,郁夏的回信才慢吞吞寄到老家。给读信的还是郁毛毛,这次不是在院子里,是关上门念的,前头几句他读得还大声点,到后面越来越小声,尤其郁夏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只要想明白了在一起或者分开她都没有意见……郁毛毛读出来之前咽了好几口唾沫,他恨不得自己没揽过这个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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