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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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哥儿愣了一下,村子里年长的是叔伯,年老的是爷爷,可眼前的两位年纪不大却是秀才公,能像在村子里那样称呼吗?

白三望看出礼哥儿的犹豫,折扇拍了拍他的肩,“在乡下的时候,像你这样大的小子,有叫我叔的也有叫我哥的,你不愿意叫我俩叔,是想叫我俩哥了?”

白三望一双眉毛挑得老高,眼中带着戏谑看着礼哥儿。

在村子里,还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礼哥儿有些无措,有些小紧张,使劲咽了咽口水,吐出二个字,“叔叔。”

“乖。”白三望随手拧下折扇上的吊坠,一块普通的玉石递给礼哥儿。

礼哥儿慌得直摆手,他不识得玉,却也知道再便宜的玉石也值些银子。

白三望硬塞了过去,唬着一张脸道:“拿着,这是见面礼,长者赐部可辞。”

礼哥儿听爷爷说过一些规矩,知道见面礼是长辈所赐不能辞,遂恭敬地接过,放入怀里。

齐顺见白三望给了见面礼,摸摸脑袋,在袖子里掏了半天方掏出一方木头小印递了过去,礼哥儿同样双手接过,又道谢,领两位进屋。

原本信哥儿在屋里缠着邵氏要一起招呼客人,邵氏见齐顺和白三望给了见面礼,那能让信哥儿出去,让敏姐儿看住他,不让他迈出门口一步。

又没水泡茶又没有点心招待客人,邵氏急得团团乱转。

礼哥儿请齐顺和白三望进了屋才发现没有东西可以招待,小脸顿时通红,结结巴巴地道:“两位叔叔……”

齐顺挥手打断他的话,“我姓齐,你叫我齐叔好了,他姓白,你叫他白叔。”

“小子姓周名守礼。”

“好名字。”白三望赞叹的一句。

齐顺也干巴巴地随了一句,“名字不错。”又急急忙忙地道:“你们可不能住这里,这里要收银子的。一间屋子三两,这个院子里足有十间屋子,一年要三十两银子呢。”

礼哥儿被这银两给震蒙了,最近爷爷不仅教他和弟弟两人识字,还告诉他们一些东西价值几何。他记得他们一家子人在村里一年才用二三两银子,三十年银子他们一家子可以过十年的了。

“贵吧?”齐顺一只手在礼哥儿眼前挥来挥去,“你得赶紧让你爷爷找房子搬出去。”

礼哥儿重重地叹口气,“真贵。”

想着出去找房子的爷爷和爹爹,礼哥儿松了口气,“我爷爷正是出去找房子的。”

白三望咦了一声,“斋夫给你们说了这房舍要收银子的?”

礼哥儿道:“斋夫是啥?”

“就是这里打杂的,领你们到这院子的那人。”白三望解释了一句。

礼哥儿道:“哦,原来他就叫斋夫。他没有跟我们说这屋子要银子呢。这么烂的房子,我们村里都不好意思收人银子,没想到州府的人如此抠门,连这样都敢收银子。”礼哥儿边说边摇头,直叹人心不古。

齐顺道:“那群眼睛都钻铜板孔的王八蛋,看我不收拾他们。”接着齐顺把斋夫们如何想着法子收银子的事一一地告诉礼哥儿听。

对礼哥儿来说,这大概跟在村头听故事差不多。他随着齐顺的声音时而睁大眼睛,时而气愤不已。两人越说越亲近,脑袋都凑在一起了。

白三望看着这两人好一阵无语,他和齐顺在这些学子中算家境尚可的,住的都是单间房舍。齐顺所说的事大部分他都没经历过,全是道听途说,真怕他教坏人家的孩子。

实在听不下去齐顺的胡说八道,白三望拉了他走。这次他两前脚走,后脚

周中两父子回来,又错过了。

第三十七章

周中出门时, 想着碰碰运气,说不定运道好, 让他寻到一处好房子。果然周中的运道不错,出了官学原本想找处牙行问问。结果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个牙人。周中心中闷纳, 这么大个州府怎么连处牙行都无。找了处茶铺借着喝茶的光景,跟掌柜的打听。那掌柜本身就兼给人介绍房屋抽头,听了周中的话, 又见他是个秀才且穿绸衣长衫, 想来家境不错不是随便问问, 遂有问必答, 把附近的情形一一道来。

当年建官学前,此处不甚繁华,空地多人又少, 故选中此地做了官学之所。因后来官学建成,此处兴旺了几十年,从十来年前往上数, 这个地儿那是热闹非凡。铺子摊贩围着官学摆的满当当的, 伙计摊贩的嘴里的话也是文皱皱的。四周的宅子贵且不易得, 那个不想挨着官学沾点文曲星的风水,好带契家里出个举人老爷, 再不及秀才也成。谁想不过十来年, 官学竟破落至如此境地。周伟的铺子早没了生意,能搬走的早就搬走了, 剩下的人俱是土生土长的老住户。

如今这附近的宅子早没了当初的那个价钱,好些房子空着租不出去,茶铺的生意也不甚好,掌柜酒想着帮着给人介绍房屋,赚个抽头钱。听周中有意租房,立时带了周中父子俩去看宅子,这一看就是好几处宅子。一处二进院子,前后院中间有处小小的花园,园中有棵两个成年人张开双臂才能围拢的桂花,树下是石圆桌石凳,有这两样就合了周中的心意,再一细看,处处整齐,墙刷了大白,青瓦无一片破损,地上铺的青石砖,看着气派亮堂。周中立时拍板应下,掏出银票当场交付签了契,只等着明日去衙门记档。那掌柜的不意会卖出一处宅子,心里也是欢喜,很是殷勤,怕周中人生地不熟,又因他是老住户,那家生了娃,那家发了财,他俱清楚,一一给周中说了一遍。周中见他殷勤,很是感激一会,却没有出手打赏。

嗯,初来乍到,又是官学求学的贫寒学子,已花了二百两银子买了宅子,自然没得银钱打赏。周中心中却记得他的情,想着以后多来往。

从见到宅子到签契,周举一直张着嘴巴,都不敢相信他将住进那样的宅子。回来的路上,他一路不住嘴地问:“爹,那真是我们家的宅子了?里面有花园呢?那墙,那瓦,那地……爹,我没做梦吧?”

“嗯,你在做梦哩。”周中忍不住逗起儿子来,“可记住了?免得明早你醒来忘了。”

周举不停地点头,嘴上也不歇息,“爹,你也别叫醒我,让我做梦做久点,最好梦里让我住上一回也好,这么好的房子呢,在梦里住住也好。”

周中忽地心中一酸,即便这个儿子有这样那样的不是,到底有着庄户人家的淳朴。

周举双脚像踩在棉花上,一路晕乎乎地跟着爹回了官学。

刚进院子,周中就觉得不对劲。太安静了,静得好像屋里无人一般。心中一慌,周中急走几步,推开门,看着邵氏等人俱安静地坐着。周中松了口气,道:“今儿怎么这么安静?没人说话?”

揣着一肚子的火气和怨恨的邵氏听到周中的声音,如找到主心骨一般,猛地一声嚎出来,屋顶都抖了抖;“他爹,我们给人家当冤大头了,这么个破屋子一间一年要三两银子,黑心肝的,烂肚肠的……”

周父周母去逝,邵氏领着一大家子人过了好几年的苦日子,把银钱看得最重。虽说如今周家有点银钱,可想着一年要扔出三十两银子,还是这么破烂的屋子,她那想受得了,想着就心痛。先前周中没在,她找不到人作主,只好摆着脸色憋着。这会周中回来了,她立时让周中去找那个斋夫说理去,没得给这么多银子的理。

周中听了,皱了眉头,好好的官学乌烟瘴气,里面的杂役唯利是图,那有丁点书院该有的气氛。周中心下后悔不已,可今天又到了这个地方,总不止刚进门又出了去,何况整个黔州除了南明书院,就是州府官学,即便他想换个书院也没地换去。这么一想,周中倒升起雄心壮志,做一番事把官学给好好改造一番。头一件事就是人气,官学的人气不旺,即来读书的学子少了,以往来官学读书的秀才多半去了南明书院。谁让南明书院自开院以来年年都有学生考中进士,自然比多年无进士的官学强上许多。这一点官学是比不上,那总有别的地方该比的上吧,他偏不信堂堂官学竟一无是处。

周中锁了眉头思索,邵氏的声儿低了下去,以为他在想着法子。可周中一坐就是小一刻钟,邵氏等得眼都酸了,他还未个动静,拿手推了推他,“他爹 ,你想出法子没?我们可不能白白送人家银子,充了那冤大头。”

周中让她一推,回过神来,嗯嗯几声。

“他爹,嗯啥呢?你到底打算怎么办?”邵氏催促道。

院子没灶房,邵氏他们又是头天来,不知地方,也无处打热水去,家里连口水都没得喝。周中抿了抿唇,道:“我在外头买了一处宅子,里面也有些家具,把东西带过去,今晚就住在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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