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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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的桀骜美人儿才不会去思考是她宫里的宫女有错在先,而是会觉得她在变相针对她,继而借题发挥,将她视为毕生的死对头。

可能以后走路上碰着,不单要拿白眼仁对她,还要用口水吐她了。

她正想为没脑子的柳昭仪叹一口气,身后陡然传来声怒斥,“放肆!”林桑青吓得顿住脚步——嚯,谁啊这是,竟然动如此大的气。

她惊讶地回身,只见刚刚和梨奈谈起的柳昭仪正站在西斜暮光下,她今儿个穿了身月牙白素牡丹曳地裙,罩一件素绒绣花袄,又披了件百花厚斗篷,衬得一张脸蛋儿无比精致白皙,美得令同为女子的林桑青都叹服。

哟?她稍稍挑眉——柳昭仪怎么也来绮月台了?

见她回过身,柳昭仪露齿微笑道:“妹妹好脾气,这个婢子如此胡言乱语,全然不把妹妹放在眼里,妹妹竟也不动气。照我说,妹妹应当打她几个板子消消气儿的。”美目移至墙根附近,她抬手轻掩嘴唇,面露嫌恶之色道:“躲起来作甚,敢做便要敢当,出来!”

之前偷偷议论林桑青的宫女慢吞吞从墙角走出来,那个制止她的宫女亦跟着出来,二人抖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姐姐说什么玩笑话呢。”瞥她二人一眼,林桑青端着手臂,皮笑肉不笑道:“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婢子是姐姐宫里的人,倘使她说了再无礼的话,看在姐姐的份儿上,妹妹都会原谅她的。”

缓缓走近她,柳昭仪卸下面上嫌恶的神情,替她着想似的,板着脸义正言辞道:“这个婢子虽是我宫里的人,但若她犯错了,说了不该说的话,本宫也不会纵容。”轻抬广袖,她询问林桑青,“妹妹你说如何处置她?”

一阵寒风贴面吹过,吹得林桑青有些恍惚——咦,柳昭仪何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了,这不像她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保持着警惕之心,对着柳昭仪虚伪笑道:“姐姐为人处世公正无私,不偏不倚,真令妹妹钦佩。罢了罢了,这个婢子不过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并未犯下什么大的过错,妹妹无意计较,姐姐你也无须惩罚她。”

许是她信口拍的两句马屁拍到了地方,柳昭仪很是受用,骄矜地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对着跪在地上的宫女道:“听到昭仪娘娘的话了吗,还不快滚回去!”

那两个宫女如临大赦,忙磕头谢恩,“是,多谢昭仪娘娘,娘娘息怒!”从冰凉的地板上爬起来,匆匆退下去了。

冷冷“哼”一声,柳昭仪回过身,亲热地拉过林桑青的手,顺着地上铺设的红地毯向殿内走,一壁走一壁亲热道:“听闻皇上特意从北地请了舞娘,专门教妹妹跳舞,姐姐心中好奇,不知北地的舞是什么样子的,和我们中原可有区别,便想着过来看一看,开拓一下眼界。”

不知是为了保持形象,还是为了看上去显瘦,柳昭仪穿的衣裳甚是单薄,她方才在风中立了稍许时辰,现下手冷得像冰块似的,林桑青被冰得打了个冷颤。不好先甩开她的手,林桑青咬着牙,竭力维持微笑道:“他们跳的舞并没有我们中原优美,但气势甚足,要用全身的力气去跳,就像上次皇上庆贺生辰,我所跳的那支舞一样。姐姐应当知道的,北地几乎常年冰冻,那里没有夏季,觉得冷的时候,他们会跳北地特有的舞蹈,一支舞跳完,浑身大汗淋漓,也就不觉得寒冷了。”

“哦?”一路向前,绮月台上的宫人们见了她们纷纷行礼,柳昭仪看也不看跪在脚边的宫人,敛眉思忖须臾,突发奇想道:“不如,明日让姐姐和你一起练舞吧!你看,这一到冬日中原也天寒地冻的,本宫一向畏寒,学了这个舞,正好用来暖和身子。再说,妹妹你一个人跳舞也觉得无趣吧,姐姐来陪你可好?”

啧,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妹妹的,喊得这么黏糊,不知情的人兴许真会觉得她们是亲姐妹。得了,林桑青暗暗想,既然柳昭仪要演姐妹情深的戏,那她就陪她演下去吧。

“妹妹正愁独自练舞无趣呢。”她朝柳昭仪眯眼微笑,“姐姐来了也好,我也有个练舞的伴儿,不过今儿个咱们都来迟了,天黑之前学不到什么东西,不若明天一早咱们再来吧,我在这儿等你。”

其实林桑青本是打算练舞到深夜再回繁光宫的,好容易等到萧白泽改了主意,放出话说日后不来她宫里用午膳,她郁闷许久的心情终于畅快起来,正适合流一身汗,回去洗个热水澡,美滋滋睡上一夜安稳觉。但既然柳昭仪要挤进来做一根搅屎棍,她便干脆等明天再来练舞吧,免得等会儿坏了心情,影响她今夜的睡眠质量。

柳昭仪乐不可支地答应了,约好明日一早再过来后,再不与她多言语,扭头便走了。似乎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与她商量共同练舞的事儿。

第42章 别有用心

回繁光宫的路上,梨奈揪着耳朵旁边扎的小辫子,谨慎地同林桑青道:“娘娘,您不觉得奇怪吗?好端端的,柳昭仪作甚对您这样亲热,又是为您斥责宫女,又要来陪您跳舞,未免太殷勤了些。我看呀,她肯定没安好心,您得擦亮眼睛,可不能轻信她。”

对着落日伸个懒腰,林桑青慵懒分析道:“柳姒与我之间嫌隙颇深,前两天她看了我还觉得头疼,巴不得我立马从她眼前消失,今天竟能亲亲热热的和我说话,想来定有所图。”垂下双臂,她摸了摸咕咕响的肚子,“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别管她了,那个,梨奈,晚膳吃什么?”

为了夜里能睡好,晚饭只吃七成饱。

填饱肚子之后,林桑青让梨奈出去打听打听,将士们何日出发。梨奈回来说,待到元月初三,将士们便要北上,这次北上并不是要讨伐哪个部落,而是要在塞北与中原之间驻扎一支军队,用来震慑、也是提防塞北的几个附属臣国。

林桑青掰着指头数了数,留给她练舞的时间只有不到十日了,若不想在送别大军北去那日丢人,她必须抓紧时间,好生练习舞蹈。

但说到底,她并没有上进心,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混吃等死,一想到以后几天都要泡在绮月台,和北地来的舞娘学习跳耗费体力的舞蹈,等学成之后,还要硬着头皮跳给北上的大军看,她便觉得头大。

第二日,柳昭仪果然准时到达了绮月台,她一直“妹妹”长,“妹妹”短的唤着林桑青,举止甚为亲昵。练舞的时候,也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偶尔还会替她纠正不标准的动作,亦会抬起袖子替她擦拭汗水,贴心得令人不安。

一个人不可能突然之间改了性子,林桑青愈发笃定,柳昭仪肯定有所图,且图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她只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在柳昭仪替她擦汗时,冲她笑一笑,并不走心地道句谢,配合她演好这场姐妹情深的戏。

日子一天天向后推,离将士北去那天越来越近。宫里是藏不住消息的,林桑青在绮月台练舞的事情不胫而走,后宫的嫔妃们渐渐都晓得了。淑妃出身名门,打小泡在富贵缸子里长大,闻得林桑青练舞是为了跳给北去的大军看,她显得很是不屑,“皇妃的舞是单独跳给皇上看的,怎能弓下身子为他人而舞?此生奉一人,也只为一人舞,只有一些出身低微的女子才不会计较这些。”

杨妃向来和善,讲究以德服人,她闻得此事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着手底下的宫女送了两瓶红花油给林桑青,顺便还带了句话,说跳北地的舞最是累人,让她多吃饭菜,免得体力不支,同时也要照顾好身子,别贪凉吹风,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生病。

林桑青有所耳闻,往年都是淑妃作为后宫的代表,站在皇上身边与他一起为大军践行的,今年陡然换成了她,淑妃心里一定比喝了生油还难受,将心比心,她说出那种话可以原谅。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杨妃一般气度非凡、人淡如菊。这世上,还是平凡人比较多啊。

自打夺得皇位入驻启明殿后,箫白泽从未去过绮月台,许是为了避嫌吧,毕竟乾朝之前的两位君主都与绮月台有关联,呼延瞬更是身死于此,箫白泽不去绮月台,方便他营造风清气正的君王形象。

但这个规矩在阳历新年那日被箫白泽自个儿打破了,登基三年,执掌了三年天下大事之后,箫白泽终于登上了绮月台这个奢靡之所。

那日,林桑青正抓紧剩下的时间,伴着北地磅礴大气的乐曲旋转跳跃,她不准备在送别大军那日大放异彩夺尽风头,却也不想敷衍了事。刚跳到一半,乐曲骤然停止,绮月台上的舞女乐师们纷纷跪地,向着厚重的镀金大门开启的方向齐声道:“皇上万安。”

彼时正值午后,乃是一日之间日光最强盛的时刻,大把大把的日光漏在地上,平铺满地,似炉灶里融化的金子。林桑青停下舞步,眯着眼睛辨认片刻,终于看清逆光中缓缓走来的那道人影。“都起来吧。”一把缺少中气的声音越过大殿门前的绸缎帘子,低沉而富有磁性,隅隅传入耳中,“怎么样,林昭仪练舞可还认真?”

她对着逆光走来的那人行了个马虎的见面礼,摸出手帕擦拭着额头沁出的汗水,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箫白泽问的这是什么问题,难道她何时给他留下过不认真的印象?

“回皇上,”柳昭仪从休息的软凳上起身,迈着碎步走到箫白泽身旁,嘴角噙一抹岁月静好的和婉微笑,轻眨长睫道:“妹妹这次很是认真,您看看,虽是寒冷的冬日,她却满头是汗,如若不是认真练舞的话,怎会出这么多汗呢。”

“柳昭仪?”眉心快速蹙起又松开,箫白泽负手问她,“你怎么也在这里?”语气不咸不淡,仅有几分疑惑穿插其中,不复之前的关怀宠爱。

额前几缕碎发垂落下来,挡住了一只眼睛,林桑青揉揉鼻子,双眼迸射出若有所思的光芒。她昨天听枫栎说,自打查出雷公藤之毒与柳昭仪宫里的人有关之后,皇上便不怎么搭理柳昭仪了,虽然偶尔也会赏赐东西给她,却并未到她宫里去过,也没有召见过她,就连赏赐的那些东西,估摸也是看在她爹是兵部侍郎的份儿上才给的。

许是箫白泽真的很久没和她说话了,柳昭仪抿一抿嘴唇,脸上泛起两团娇羞的红晕,嗓音软糯道:“还不是林妹妹,她说自个儿练舞无趣,硬是让臣妾过来陪她。算上今日,臣妾已经来了六日了。”

啥?林桑青抬起爪子拨开挡住视线的落发,不是柳昭仪主动要和她一起跳舞的吗,什么时候竟变成她硬要她陪着了?

唔,林桑青倏然明白了,敢情柳姒采取的是迂回战术。因着皇上不去弱柳宫,她没机会见到皇上,所以,她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先来绮月台接近最近看上去颇为受宠的她。送别北行大军毕竟是件大事,马虎不得,皇上也许会来绮月台看她练舞练得如何了,只要皇上来到绮月台,柳昭仪赖在这里不走,肯定有机会和皇上见一面,说上几句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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