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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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如此。”她嫣然一笑,“向公子辞行后,奴家便离开了郑府,怎么,公子不放心奴家吗?”

“当时天色已晚,自然要担心的。”沈虽白平静道。

知烟忽然笑了一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意味深长地道了句:“奴家虽是风尘女子,但也晓得些规矩,何时该走,何时该留,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什么事可管可不管,什么事切勿多嘴,还是清楚的,那日在府中多待了一会儿,回到玲珑坊便挨了一番训斥,应当再早些回来才是。”

她与他们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似是早已忘了那日对沈虽白聊表倾慕,但言语间的亲近之意,顾如许作为女子,还是听得出来的。

出了茶楼,知烟便告辞了,望着她渐渐走远,顾如许却是皱起了眉头。

“你瞧出什么来了?”沈虽白敛起方才客气的笑容,问道。

“她在试探你我。”顾如许毫不迟疑地下了结论。

沈虽白眉头一拧:“怎么,她看出我在敷衍她了?”

“不好说。”她还有些疑惑,“但她应当早就发现自己的耳坠子丢了一只,那日她最后去的地方如果真是东院,今日见了你,哪怕轻描淡写也应当问一句才是——然而她只字未提,却只是同你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沈虽白点了点头:“要么是她压根就不在意丢了的坠子,要么就是她晓得,自己绝不能提及此事。”

出现在予兰居的那只耳坠子,一旦深究起来,她可就有口难辩了。

“不过她依旧没有放弃对你的心思。”她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倘若这是郑承授意她做的,在彻底将你收为己用之前,她不会就此罢休,做好最坏的打算,以郑承的疑心,一旦发现你欺骗了他或是无法成为他能掌控的棋子,只怕会永绝后患。”

他明白她话中之意,沉思片刻,道:“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数月前,我奉家父之命前来楚京向弘威将军府赔罪,在楚京停留过几日,恰逢玲珑坊花魁开擂出题,在台上献了一舞……你别多想,只是路过时看了眼罢了。”

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没多想,你继续说。”

“那时我瞧见她的步法,似乎会些轻功。”

她目光一闪:“怎么不早说?”

他清了清嗓子:“……时隔数月,一时没有想起来。”

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若真是如此,真要留意一下玲珑坊和这个知烟姑娘了……”

……

与此同时,郑府书房中,郑承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走到廊下,身后暗卫跳了出来,跪地行礼。

“大人。”

“那些胡姬可有动作?”郑承问。

“都在后院做杂活,眼下并无可疑之举。”暗卫答道。

“继续盯着,别防得太严,免得这狐狸尾巴都不敢露出来了。”他意味深长道,“东院那边可有动静?”

暗卫顿了顿:“白清今日出门了。”

他回头看了眼:“去哪儿了?”

“城西,好像是去慧明斋吃茶了,属下怕跟得太紧被察觉,便让人远远看着,有一男子碰巧与他遇见,二人一同进了慧明斋。”

“结识了朋友吗……”郑承若有所思,“还有何发现?”

“他们路上遇到了玲珑坊的花魁知烟,似乎攀谈了片刻。”

闻言,郑承略感意外,转而又问起在东院伺候的那个胡姬。

“那女子似乎一直在屋中,并未离开过东院。”他记得,窗纸上始终映出一道人影,应当就是那个女子了。

郑承点了点头:“退下吧。”

“是。”话音刚落,身后的人便无影无踪了。

他转身回到书房中,陷入了沉思。

那晚,他命知烟接近白清,意欲用女色拉拢他成为心腹,此人的才识胆色,日后于他必有大用,虽还有些没有弄清之处,但想必也不是什么人物,平日里多看着点就是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似乎对知烟颇为客气,美色在怀,却连半点旖旎的心思都瞧不出来,实在叫他意外。

知烟已经给他下了药,放入了汤中,他却没有喝,以知烟察言观色的经验来看,他之后多半也不会喝那盅汤的。

如此一来,倒是有些犯难了。

他命知烟在白清身上多下些功夫,若此人真如此刚正不阿,便只能再换个法子,人生在世,总有那么一件东西,是他无法拒绝的。

他可不敢相信一个毫无破绽的人。

至于那个惨死的丫鬟……

他想起那一晚,他正与知烟议事,有一封信须得她送出去,他千叮咛万嘱咐,此信绝不可泄露出去,然信纸却在装入信封之时,一时不慎滑落了一页,被风吹到了院门前。那个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丫鬟碰巧慌慌张张地跑来求救……

诚然信被知烟夺了回来,但信中的内容却是已经被那丫鬟看了个正着。

尽管她跪在他脚下指天发誓自己不识字,哭着哀求他饶她一命,可他,又怎么能对一个莽撞的丫鬟放心呢?

唯有死人,才绝不会有机会吐露半个字。

他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双手,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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