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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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青执不予作答,不避不退地站在那,与他四目相对。

岳将影心中怀疑,但能凭女子之身坐上参将之位,还执掌羽林卫的人,又岂会是三言两句就对他和盘托出的小姑娘。

他正欲继续追问,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他一声,回过头一瞧,只见路边停下一辆马车,没等车边的侍女撩起车帘,一个披着雪青色斗篷的蓝衣女子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提着裙摆就往这边跑。

“阿影!阿影!”她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整条街,惊得岳将影一阵头皮发麻。

那女子生得十分娇俏可人,一笑起来就像在蜜罐子里泡过似的,甜得不得了。

岳将影咽了口唾沫,哪里还顾得上打听宁青执当日的去向,慌忙想走,哪成想追过来的女子跑得还挺快,一把拽住了他的小辫子给拖了回来。

“你这是想去哪儿?”那女子眉头一蹙,他暗暗叫苦。她的目光转眼落在了宁青执身上,“这是谁?”

宁青执一眼便认出了她,连忙行礼:“末将宁青执,参见明华公主,殿下万安。”

“起来吧。”裴婳瞧了瞧她。

宁青执这个名字,她好像听说过,今儿还是头一次见,模样还算周正吧,就是这女子一身甲胄,有点煞风景。

宁青执看了看她又看了岳将影一眼,会意一笑:“末将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殿下和世子爷叙旧了,这便告退。”

“行,你退下吧。”裴婳本就不喜欢看这些女子在岳将影身边晃来晃去,走了正好。

“哎!……”见宁青执要走,还什么都没问出来的岳将影登时急了眼,可惜小辫子还在人家手里,这一追出去,疼得他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被她揭掉了,“裴婳你放开我头发!”

裴婳丝毫不为所动:“放手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快撒手,哎哟哟哟……姑奶奶你轻点轻点行不行!”岳将影恼火地扣住她的手腕,好歹把自己的头发解救了出来,没好气地瞪着这个金枝玉叶的小姑娘。

明华公主裴婳,大周恭亲王的遗孤,因岳家曾与恭亲王府交好,故而打小他便认识了这个任性的小姑娘。溪明那丫头倒是喜欢同她玩在一处,小时候这俩跟屁虫就跟年糕似的在他身后团团转,甩都甩不开。

自恭亲王和太公主战死沙场之后,她便养在了宫中,从郡主封为公主,改了原本的姓氏,随天家姓裴。

品阶是升了,这性子还同从前一般爱胡闹,他一回京就免不了被她缠上。逼得他成天往军营里钻,好躲得远远的。

这回可好,正撞上。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最近可忙了,没工夫陪你玩啊。”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裴婳不满地看着他:“你回楚京了也不告诉本公主一声,还是不是朋友了?”

“是是是,这不是忙起来忘了嘛。”除了信口胡诌他已别无他法,只求这小姑奶奶赶紧放他走。

“那方才你和宁参将是怎么回事?本公主老远就瞧见你同她凑得那么近!”

“我那是在向宁参将打听一些事,你要是不冲出来瞎掺和,指不定我都打听出来了!”

“骗谁呢,你当本公主傻了吗?你说,你是不是移情别恋,瞧上那宁青执了?”她板着脸不依不饶地追问。

岳将影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姑奶奶你胡说什么呢?我跟宁参将今天头一回见面……”

“头一回见你就把脸凑上去呀!”

“……姑奶奶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了,别说我跟她没什么,就是有什么,跟你有何干系?”他心累地叹了口气。

“怎么没关系了,我差点嫁给你呢!”她不服道。

“那不是差点嘛!”提起这事儿他这心还吓得扑通扑通跳呢,当初要不是他察觉得快,先去了塞北,那道赐婚的圣旨可不得砸他头上啊!说起来都觉得千钧一发!

裴婳撇撇嘴,眼眶登时红了一圈:“你凶什么嘛,我还是公主呢,你就这么不想娶我吗……”

她一哭,岳将影这脑袋更痛了,赶忙将她拉到马车后头,省得大庭广众给人说闲话。

他倒不是讨厌这丫头,就是……就是实在没法儿想象把她娶回去是什么样子。她自幼与溪明玩在一处,他便一视同仁地当做妹妹了,平日里看她胡闹,包容一番也就罢了,这冷不丁地要他做驸马,他吓都要吓死了。

“我同这宁参将真没什么,就是怒图进京一事,我爹吩咐我同她一起置办……哎呀,你先别哭了,我这造得什么孽啊……拿去拿去!”他抬起胳膊,把自己的袖子递给她。

裴婳也不客气,端起来就擦得他袖子上一滩眼泪。

“你是水井成精吗,说哭就哭!”岳将影真想把她那双眼睛掰开来看看里头到底装了多少水,见她哭得差不多了,他一咬牙,道,“我跟宁青执没关系,但我最近的确要去向一个姑娘提亲……哎哎哎!把你的眼泪给本世子收回去!”

“你,你要跟谁提亲?”裴婳憋着眼泪,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是京中哪家贵女,我认得吗?”

“……你应当不认得,她并非楚京的大家闺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怀中摸出了那支比翼步摇,“她救过我一回,打我的时候也挺不留情的,我不小心损了她的清誉,我爹便让我去跟她提亲。”

这还是裴婳头一回从他口中听到除了岳溪明之外,别的姑娘的事,不由得一愣:“这么说你只是因为毁了人家的清誉,才不得不负起责任来,同她并无别的情分?”

看着她暗含期许的眼神,岳将影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脸:“也不能这么说吧……我想我大概,的确是有些喜欢她的。”

对于季望舒的感情,他也不晓得是从何而起的,只是上回在曲州帮顾如许他们救人的时候,看见她被人用了刑,他这火气就蹭蹭蹭地烧了上来。之后背着她去城中吃饭的时候,走在曲州城的街头,竟有些不想把人放下。

她将这支步摇交到他手中,让他再去提一次亲时,他高兴得整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他想,他这回多半是栽了,放着楚京这么多大家闺秀看不上眼,却惦记一个母夜叉。

溪明说,自打从曲州回来,她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他对着这支步摇傻笑了。

啧,要命,稍一动念头,那母夜叉就往他脑子里跑。

裴婳看着他想着那个姑娘的眼神,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

“她,她是哪儿的人啊?”不知怎么的,竟然心虚起来。

他笑了笑:“她叫季望舒,住在青州那边。”

“那离楚京好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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