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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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婳回到宫中,在自个儿的临月阁歇息了片刻,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一旁的侍女便呈上一杯茶。

“今日有些乏了,一会儿将饭菜送进屋里来吧……”裴婳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侍女迟疑片刻,道:“禀殿下,方才双懿殿的秀仪姑姑前来传了太后娘娘的口谕,请您去双懿殿一同用膳,您……要奴婢去回了吗?”

裴婳双肩僵了僵,脸色微微一沉,默了片刻,起了身:“不必了,去招呼一下姑姑,就说本宫稍作收拾,这就随她去。桃月,给本宫重新梳妆。”

“是。”唤作桃月的婢女立刻随她去了里屋。

裴婳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桃月为她摘下出宫时佩戴的碧玉珠钗,重梳了双髻换了金箔贴花,与金燕小步摇,着宫妆华服,长裙曳地。

“殿下,您今日不是乏了吗?”正在为她整理宫绦的桃月看着主子疲惫的脸色,忍不住问。

她是跟着殿下出宫的,亲眼看着殿下从弘威将军府出来之后,一路红着眼回到宫中,在临月阁的树下坐了好一会儿,还是她怕这大冷天殿下把自个儿吹病了,硬是扶进了屋,才好些。

本想今晚熬一盅热汤,就让殿下好好休息一下,毕竟这情啊,还得自己想明白才成。哪成想这汤还没上灶呢,外头便传,秀仪姑姑来了,她和梅月忙去迎,却是来传话让殿下去双懿殿用膳的。

“双懿殿离咱们临月阁好远呢,殿下,不然再加一件袍子吧。”她瞧着外头快下雪了,实在担心裴婳这身子骨,殿下自幼这底子就不如别人,这些年进补的药都不知吃了多少,好歹给养得好了些,但一到冬天还是容易受寒,这去双懿殿算是请安的,又不能坐轿子,一路走过去,冻坏了可怎么是好?

裴婳看了看自己身上左一层又一层的小袄,无奈地笑了笑:“不能再加了,再加就该成球了,一会儿见了母后,实在不像话,去烧个小炉子吧,捧着去就是了,本宫又不是豆腐做的,走去双懿殿算不得什么。”

“可……”桃月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就分外担忧。

殿下哪儿都好,在人也前总是乐呵呵的,独独不知何时成了这般逞强的性子。

“去吧,莫要让母后久等了。”裴婳挥了挥手。

“是……”桃月忙去烧小炉子了。

望着她提着裙摆跑出门去,裴婳叹了口气,拢了拢肩上的斗篷。

这宫里,岂是当初的恭亲王府,她又岂还是那个被人捧在手心儿的小郡主,外头要下雪了又如何,她累了又能怎样,还能真回了不成?

桃月托着她的手走出来时,秀仪候在门前,屈身行礼:“奴婢见过殿下。”

她眼中已无一丝疲惫之色,挺直了背脊,娴静得体地点了点头:“让姑姑久等了。”

“殿下哪里话,这是奴婢的本分,娘娘已在双懿殿中等着殿下了,殿下若是收拾好了,便随奴婢去吧。”秀仪道。

说罢,便躬身退到一旁,请她先行。

踏出临月阁时,这场雪终究还是不合时宜地下了起来,桃月搀着裴婳的胳膊,为她打伞,时时刻刻小心着脚下。

秀仪恭顺地跟随在侧。

“秀仪姑姑,母后近日身子可还康健?”裴婳忽然问。

秀仪答道:“劳殿下挂心,娘娘并无病痛,只是近日有些食欲不振,想起了殿下,便吩咐奴婢到临月阁走一趟,请殿下过去。”

裴婳微微一笑:“得母后挂念,本宫甚是欣喜,也辛苦姑姑这天寒地冻的,还特意走一趟。”

说着,她朝桃月使了个眼色。

桃月心领神会,从腰间摸出一小袋金裸子,悄悄塞进了秀仪手中。

秀仪看了一眼,顺手揣进了袖中,面儿上依旧笑意盈盈,只是将声音压低了些:“娘娘这几日心情不大好,不知碰上了什么为难之事,殿下今日少说些玩笑话为好。”

裴婳略一思索,会意地回以一笑:“多谢姑姑提醒,本宫记着了。”

临月阁去往双懿殿,要走半个时辰的路,这场雪更是冷到了骨子里。

裴婳抱着怀中的手炉,仍觉得手背冷得发僵,双脚也走得酸软了,地上的水结了冰,须得小心避开,走到半途,她忽然望见远处一座废旧的宫墙,被熏得发黑的墙面已经生出裂纹却无人粉饰,墙头伸出的树枝刚刚被风吹落了最后一片黄叶。

在她还是恭亲王府的小郡主时,虽爹娘一同入宫赴中秋宴时,好像也曾路过此处,只是在她的印象中,那里原本该是有一座宫殿的。

今日走的路与平素她去双懿殿请安时走的那条不同,偌大的皇城,这五年来,她还有许多不曾踏足之处。

“那是冷宫吗?”她皱起了眉。

桃月也不曾来过这附近,自然是不晓得的。

秀仪走上前,挡住了二人的视线:“殿下,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罢。”

闻言,裴婳回了神,随她继续往前走。

那座似是被烧焦的宫墙,在她心头萦绕不去,她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几眼,却还是没想起原本在那儿的是怎样一番景色。

二人跟着秀仪穿过朱红的抄手游廊,步入双懿殿,殿中早已烧了地龙,十分暖和,司菀坐在案边,一身枣红宫裙,端庄秀丽。

她立刻上前行礼。

司菀起身,将她扶起碰到她的手,顿觉冰凉。

“一路走来,冻着了吧,坐到这边来。”说着,她便将裴婳拉到了炉子旁,吩咐泡些姜茶来,给她暖暖身。

桃月替她脱下被雪染湿的斗篷,送去烘干,自踏入这间屋子后,除了行礼便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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