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思与糖葫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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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咧咧什么呢,我要同你说件正经事,刚想起来……”

哈士奇茫然地望着她:“什么事?”

“还记得半年前我跟岳将影沈虽白一起去束州偷护国令的事吗?”

“记得。”它那会儿还不是狗,待在宿主脑子里,走哪跟哪。

“沈虽白曾在长生殿的暗室中偷出一封羊皮信来。”

“……是有这么一回事,所以呢?”

“哎呀你这什么破记性,难道忘了那封信上提到了一个名字?”

她这一说,哈士奇忽然想了起来,诧异地瞪着她:“您是说……司蓁?”

她点点头:“前两日在琼山寨看到的大周鸿德皇后的牌位上,可是这个名字?”

也不知怎么的,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

那可是兰舟的生母,大周先皇后的名讳,竟然出现在长生殿的暗室中,说是巧合未免太牵强了点。

诚然那封信当时她没能看明白,但她仍记得那是个女子的笔迹,需要被藏在暗室中的信,这其中必定藏了些不能见人的秘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提及已故皇后的名讳,何况为了这封信,阮方霆竟不惜派出那么多手下追杀沈虽白,要不是她恰好经过,那小子怕是早就没命了。

当时不明所以,如今细想顿觉不对。

“长生殿怕是真的跟朝廷有关……”她感到背心一阵发凉,仔细回想阮方霆做过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冲着护国令和灼华剑来的,一个江湖门派如此执着于争抢朝廷之物,本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何况他还数次痛下杀手,为此不择手段。

说他为己,折损这么多杀手,实在划不来。

若是为了别人……

她忽然想起在黎州那一晚,见到的那个披着斗篷的女子,她一度以为只是一个寻常雇主,与阮方霆有些故交罢了,但她对阮方霆吩咐的事,却是句句要置那个名唤“玉娘”的女子于死地。

阮方霆对她颇为尊敬,普通的雇主哪里需要门主亲自接见,如此一想,那女子的身份就值得一番深思了。

她不敢肯定那女子就是幕后指使,但此人说不定与之有些关系。

这些弯弯绕绕,零碎的细节,好像都在渐渐朝着宁国府这桩案子靠拢。不觉中,许多事都隐隐有了解释,她越是想下去,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这桩震惊朝野的大案的真相,便是这一切的谜底。

她既好奇,又担惊受怕。

掺和其中,便是公然挑衅朝廷,红影教和她会有何等下场,可想而知。

置之不理,却还有个兰舟。

她从未感到如此进退两难,行差踏错,后果不堪设想。

见她满面愁容,哈士奇抖了抖毛,爬了起来:“您既然想到了这些可能,不定还有未雨绸缪的机会,这桩案子的确有诸多蹊跷,个中真相,只能由您自己去查。这件事并不在养成任务包的范畴,一切全看您自个儿如何决断。”

“……要是我的决定出错了呢?”她抿了抿唇,问道。

它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凝重:“此案牵扯甚广,您若是错了,会有很多人因此送命。”

闻言,她的心猛然一沉。

这二哈系统诚然平日里爱坑她,但这种事上,是断然不会信口胡诌的。

身在局中,如履薄冰。

沉默了许久,身后突然传来“咕咕”声,她回过头,只见一只灰鸽停在了窗边,正歪着脑袋望向她。

“哪来的鸽子?”她愣了愣,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本以为是山间野鸽误闯,吓唬吓唬就飞走了,可她都走到它跟前了,它依旧淡定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她挥了挥手,鸽子受了惊吓飞离了窗台,在庭院中盘旋了一圈,又飞了回来。

“这好像不是野鸽子。”哈士奇走过来,瞧了瞧那鸽子的腿,“它腿上绑着什么。”

它一提醒,顾如许这才留意到,鸽子的左腿上绑着一截竹罐,她见过这套路,但鸽子她陌生得很。

平日里都是此生阁的信鸽在阎罗殿和青州之间飞来飞去,可这一只,她却是从来没见过的。

她迟疑片刻,解下那只竹管,顺手给鸽子抓了一把小米,洒在桌上,鸽子立刻飞了过去,埋头进食。

“看样子这鸽子飞了很久,瞧瞧这饿的。”哈士奇忍不住唏嘘。

顾如许将竹管拿到一边,摆弄了一会儿,便找到了拧开它的法子。

她将管中之物倒了出来,是一张字条和一串红泥捏的疑似糖葫芦的小玩意。

她看了眼字条,之前在一朝风涟待了那么久,她还能认出这是沈虽白的字迹。

寒暄之言,寥寥数语。

哈士奇见她看了一会儿,脸倒是渐渐红了起来,不由诧异:“壮士,这是谁寄来的?”

“是沈虽白……”

哈士奇不解:“男主怎么养了只能飞到琼山的信鸽?”

“不知道,但他在信中说,这只鸽子是给我的,日后可以与云禾山传信。”她道。

哈士奇昂着头:“他还写了什么?”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告诉我他回到云禾山了,既然输给了我,便每日算着欠了多少糖葫芦,下回见面,一并给我。这串是他拿来凑个数的。”

她好笑地看着手中这串小的不像话的“糖葫芦”,该是用朱砂染了陶泥搓出来的,还用一竹签串着,愣是让信鸽送了来。

她想想都觉得这傻小子真是好玩。

哈士奇看着她,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察觉,不过是一张字条和一串泥巴捏的糖葫芦,就能让她眉梢眼角全是熠熠生辉的笑意。

她是个什么心思,都不用猜了,全写在脸上。

它目光渐深,忽然道:“壮士,你们在聆雪崖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闻言,顾如许一僵,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根:“没发生什么,不过我在那小子快淹死的时候,给他做了急救,他听说之后,便不依不饶地要对我负责,还说要与爹娘商量,择日来琼山提亲什么的……”

它顿时一惊:“您可有将我之前说的记在心里?您与沈虽白,不可走得太近了,怎么还会扯出‘提亲’这等事来?”

“哎呀,我也云里雾里的……”她也不太明白,“沈虽白这次醒来后,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大一样了,这件事我一直没答应呢,你这么紧张作甚?”

哈士奇目光一斜:“我,我哪有紧张……”

顾如许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盯着它:“你尾巴上的毛都竖起来了。”

它心一横:“那……那男主都要上琼山提亲了,我紧张怎么了!”

没等它理直气壮完,便被顾如许扣住了嘴,她缓缓地蹲了下来,面上的笑容灿烂得都快开出花来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和沈虽白为何不能走得近?”她幽幽地开口。

哈士奇感到背上的毛蹭蹭蹭地竖了起来,只要它再敢说一句“权限不够”,她就能把它片一片,丢锅里炖肉。

它苦着脸,委委屈屈地望着她,顾如许松开了手,让它说话。

它纠结地望着自己的爪子,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您要是不怕害死沈虽白,就继续跟他纠缠不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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