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套路得人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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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水沸茶清,她尝了一口,茶叶似乎抓多了,这一泡便有些苦口,忽然想起屋里还有瓶梨花蜜,便去取来,舀了一勺化在茶中。

花蜜清甜,茶香扑鼻,这味道她很是喜欢。

啜了一口热茶,抬头瞧见案上的花蜜,她忽然有些不安心,遂起身到门前,凑近那洞看了一眼。

雨势未减,本以为早该走了的人,竟然还站在那,不知在较什么劲儿。

她突然觉得手里这热茶也咽不下去了。

“臭小子,傻了吧……?”她撇撇嘴,“本座才懒得管你!”

她恼火地转身回去坐下。

窗外的雨声愈发让人心烦,她明明是想气定神闲地泡上一壶茶,却有些坐立难安,提起壶来,却险些把手边的杯盏打翻,亏的她眼明手快,及时接住,可一口气还没喘完,手指又被壶身烫了一下,疼得她抖一激灵。

四下除了雨声,再无声息,静得让人无所适从。

她想,她大概知道自己心烦意乱的源头了。

片刻的犹豫之后,她嚯地起身,去里头拿了把伞,大步走向门口。

她打开门的瞬间,沈虽白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却见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举着一把素面油纸伞到他跟前,眼中有怒,却并未对他发作,只是这么不言不语地瞪着他,雨水顺着伞骨滚下来,落在他手背上。

在他开口之前,她突然一把提起他的手腕,将伞柄塞进他手中,转身又回到屋中,如影幻形的轻功,就连让他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那扇门又关了起来。

他看着手中的伞,叹了口气。

顾如许沉着脸回到屋中,随手拂去衣上雨露,继续泡茶。

这茶的门道她还是跟孟思凉学来的,他似乎深谙此道,且很有兴致,在半山小筑喝过几回后,她寻思着学两招,便跟他请教了。

这煮水与冲泡瞧着并不难,但她试了数回,这茶香似乎总差那么三分,思凉说这是火候不对,她哪晓得什么火候叫“恰到好处”啊。

泡茶先得静心,雨天本是最能宁心静气的时候,然而今日这雨,还有外头那人,都令她心神不安。

这雨一时半会儿没有要停的意思,廊下的灯火飘摇着,好像快熄了。

诚然习武之人大都扛揍些,但若是淋了太久的雨,总会着凉吧……

况且那小子瞧着还挺不经折腾的,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短命反派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么一想,她更觉得静不下心来了。

手中的茶一泡再泡,却是愈发差劲,她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来,以免一时冲动,把壶给砸了。

待心平气和些,她起身,去开门。

沈虽白果然还在。

“十一。”他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她板着脸,并不想多做搭理,三两步走下台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淋了许久的雨,这手都开始发凉了。

她眉头一皱,干脆利落地将他拽进屋里,回头一脚带上门。

沈虽白怔愣道:“十一你这是……”

“别废话,坐着,否则本座把你丢出去继续淋雨。”她将他拖到案边,摁在椅子上,随手扯了块棉布丢给他,指了指他的头发。

沈虽白看着棉布,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她是让他拿来擦头发的。

他拿起棉布,敷在发上。

“别乱跑。”顾如许的脸色臭得显而易见,转身进了里屋,再出来时,手中抱了一床棉被,到他跟前时,那眼神说她想掐死他都有人信,“脱。”

真是言简意赅,令人措手不及。

沈虽白一愣:“什,什么……”

“让你脱衣裳,连话都听不懂了?”她眉头一拧。

沈虽白看了看自己身上湿透的衣裳,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了。

脱下了外袍。

“继续。”她目不斜视。

他又脱下了里头的白色劲装。

“脱啊,愣着作甚。”她继续冷眼旁观。

沈虽白的耳根已经开始泛红了,诚然这苦肉计的主意是岳溪明给他出的,但他没想到会当着小师妹的面儿脱衣裳啊!

他干咳一声,又脱了一件。

直到剩下中衣,她才喊了停,然后将棉被糊在了他身上。

他脱下来的那些,被她一把抓去茶炉边烤着,他坐在那,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一抬眼便能看见她面色不佳地坐在那捣鼓杯盏。

“十一。”这屋中拢共就他二人,她一甩脸子,他就莫名有些心虚。

“你还会用苦肉计了?”顾如许侧目,一语道破。

沈虽白顿时不知如何圆话,欲言又止地愣在那。

她呵了一声:“虽然不晓得是谁给你出得馊主意,不过眼下看来,好像还挺有用,至少本座让你进屋了。”

她活了两辈子,也是见识过不少骚操作的人,就凭沈虽白这么个恨不得跟你掏心窝子说话的老实孩子,若不是有人背后“指点”,他自个儿也想不到拿捏她的软肋。

嗯,软肋。

这法子虽说老套了些,在现代那就是玩坏了的套路,连续剧多看那么几部就司空见惯了,但不得不说,今日一见,依旧管用。

要不然怎么都说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呢。

这场雨来得也是时候,他站在外头,也就半个时辰吧,她还真就没法儿心安理得地待在屋里了!

决定让他进屋的瞬间,她就晓得自己完了。

她现在气的不是他,而是自己竟然真就没出息地吃了他这套拙劣的苦肉计了!

“沈虽白你就是个有毒的!……”她懊恼地瞪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被小师妹吼了一嗓子,沈虽白有些茫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并没有看出自己哪里带着毒。

沉默了许久,顾如许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回头却见沈虽白依旧在擦头发,若有所思的样子,柔和而温润,教人难以错目。

“照你这个擦法儿,一会儿天就该亮了,想拖延时间也别用这么显而易见的蠢法子。”她仿佛都看穿了似的,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块棉布。

沈虽白不免有些尴尬:“头发干了,你大概就不想见到我了。”

这话她都被逗乐了,伸手敲了记他的额头:“神经。”

正当他不知如何说下去之时,她忽然拔掉了他的银簪,取下那发冠,将他一头青丝都放了下来。

“十一你做什么?”他一怔。

“别动,否则你自己来。”她恶声恶气道,然后将棉布盖在他头上,从发根至发梢一点点地擦干。

不知是不是还在生气,糊起棉布来跟擦柱子似的,没一会儿发上的雨水就被蹭干了不少。

“雨停了你就走。”她一板一眼道。

“嗯……”

“不许再从南院出来瞎跑。”

“好。”

……

与此同时,南院中,刚刚吃饱的岳溪明心满意足地眯着眼。

岳将影站在窗边,望着外头的雨,皱起了眉:“溪明,你晓得子清去哪儿了吗?”

岳溪明眨了下眼:“嗯……不晓得。”

“下着这么大的雨,他能去哪?”岳将影不免疑惑。

“兴许在附近散散心呢。”岳溪明微微一笑,“待雨停了应当就回来了。”

岳将影叹了口气,却也没法子,毕竟这屋里没找到伞。

岳溪明望着外头的瓢泼大雨,暗暗替沈虽白捏把汗。

她跟他说的法子,不知管不管用,好歹师兄妹一场,顾教主若不是铁石心肠,应该会搭理他的吧。

况且这么大的雨,顾教主真忍心冷眼看着?

总而言之,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不来点狠的沈虽白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自求多福吧。

她打了个呵欠,回屋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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