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沈虽白(1 / 2)
待她收拾妥当,回到屋中时,沈虽白正忙活着换被褥,干干净净的苍青色被子,绣着点点竹枝,瞧着又软又滑。
而被她弄脏的那床,已经搁在后院池塘边了。
腹痛刚过去一阵,她还有些腿软,便暂且坐在了美人榻上,桌上有刚泡好的红糖姜茶,她捧着茶,静静地看着沈虽白收拾床榻。
毕竟是被她弄脏的被褥,这会儿的确怪不好意思的,可看他收拾得这么认真,也插不上嘴,唯有默默坐在一边,当个安静的喝茶群众。
沈虽白收拾完,回头瞧见她坐在窗下,身上披着他的袍子,捧着他泡好的红糖姜茶小口小口地嘬,氤氲的热气扑在她脸上,毫无血色的唇总算是泛出了些许红润,坐在窗下,手边放着一只包袱,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
他走过来,她便抬起眼,道:“……能生个火吗,我得把换下来的衣裳烧了。你要是不心疼被褥,也一并烧了吧。”
眼下她不便碰冷水,真在包袱里放个几日估摸着都得臭了。
她也不能真让沈虽白给她洗这些吧,想想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反派boss,要霸气,要放火,要把自个儿的黑历史烧得干干净净!
沈虽白静静地看着她坚定地目光,不置可否。
一盏茶功夫后,来来往往的剑宗弟子远远望见,素来清净的一朝风涟深处,升起一缕浊烟。
此时此刻,顾如许正趴在窗前,看着沈虽白去林间拾回一堆柴,掺了些干树叶,搁在铁盆中生了一簇火。
她将手中的包袱递了出去,他略显尴尬地接过,丢进火盆中。
搁在池塘边的被褥,着实太大,若放进这铁盆中,多半还没等烧起来,火就给扑灭了,她正发愁呢,却见沈虽白进屋取了些皂角,蹲在池塘边开始清洗。
她一脸错愕地盯着他,要不是腿软,她这会儿都直接翻窗跳出去了。
“你……你别洗了呀!……”她感到自己的脸腾地烧了起来。
“怎么了?”沈虽白不解地望着她。
顾如许隔着面具捂住脸:“烧,烧了吧!……不然我撕了它也成!”
男主亲手洗床单什么的,她消受不起啊!
沈虽白这会儿瞧着显然已经放平了心态,目光真诚得就差没闪闪发亮了:“在江湖上行走,我也经常清洗受伤时染血的衣裳。”
那和这能一样吗大兄弟!
顾如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神智清醒些,别被这奶到令人发指的男主给带跑偏了。
“……你就没有一点点觉得不好意思么?”
她自己看着都觉得不忍直视。
沈虽白眨了眨眼:“心正,则无愧。”
“……”
我算你狠。
“把被褥拿过来……”她沉着脸,已经没有耐心和脸皮继续同他摆事实讲道理了。
沈虽白迟疑片刻,将被褥抱到她跟前。
她伸手一扯,趁着他还未反应过来,利索地将染了血的那一块布料撕了下来,往火盆里一丢。
沈虽白错愕地看着她行云流水一般解决了那块血迹,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行了。”她瞥了他一眼,“这被子你还要吗?”
沈虽白怔楞地看了看硬生生被撕了个洞的被褥,里头的棉花都漏出来了,且她撕的实在粗鲁又不讲章法,这一扯,周围的丝线全断了,即便补上,也没法盖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丢了吧。”她松了口气,翻了翻被子。
“这洞……”好好一床被褥给撕成这般模样,即便要丢出去,也总会有人问及。
“就说是耗子啃的。”她理直气壮地给他出谋划策。
“……好。”他点点头,将被褥抱了出去。
果不其然,走出一朝风涟,便遇上了人。
韩清刚巧奉师命到主峰来,冷不丁瞧见大师兄抱着一床丝缎的被褥走来。
被面是上好的被面,绒里也是上好的新棉,只是不晓得为何,掉了一团挂在外头。
“大师兄!”他上前唤住沈虽白,疑惑地打量着他手里的被褥,“这被褥……怎么破了这么大的洞?”
沈虽白看了他一眼:“这是耗子咬的。”
“……啊?耗子?”韩清听得一头雾水,仔细看了看,更搞不明白了,“可是这洞不像是耗子咬的啊。”
沈虽白面带微笑,目光笃定:“是耗子咬的。”
“可……”
“是耗子。”
小师妹说是耗子咬的,那就是耗子咬的。
“……好吧,那就当是耗子咬的。”
不知为何,韩清觉得自己再追问下去,恐怕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望着沈虽白抱褥远去的背影,他猛一哆嗦。
大师兄近来似乎愈发令人捉摸不透了。
……
顾如许抱着汤婆子,喝着红糖水,裹着沈虽白的袍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风吹过竹林,许是这数月下来,既要烦恼怎么捂住魔教教主的不败马甲,以及如何养育一群嗷嗷待哺还贼能搞事的下属,又要时刻算好自己还能活多久,积极响应组织号召,在漫无边际续命的道路上被求生欲鞭笞,她竟然会觉得在一朝风涟的这几日,活得十分安逸。
是的,安逸。
这就是沈虽白给她的感觉了。
除了那几本秘笈,她根本想不出他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
佛系的男主,放养的金大腿,勾勾手就能召唤。
真不晓得他有什么追求。
他怎么能这么迁就她呢,按理说方才瞧见那滩血在自己被褥上,怎么着也得无语地白她一眼才是。
他可倒好。
真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样的沈虽白真好啊,比她遇到过的所有男人都好,温柔又体贴,还会照顾人,晓得给她泡红糖姜茶,而不是张口闭口“你多喝热水”。
便是在她最暴躁,最是不讲理的时候,他也没有同她一般见识过。
这样的好,竟然能把她起初对养成任务的万般不满与抱怨不知不觉都给磨平了。
这么好的沈虽白,居然是她的大师兄了,每每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
顺带对死去的顾如许深表感激。
逐渐司空见惯的仇家,日益驾轻就熟的魔教内务,在这一朝风涟,似乎都从未存在过。
她可以靠着门扉,看闲庭落花,满园的竹林,随着山风飒飒作响。
等那个白衣少年,缓缓归来。
这种感觉静得让人忘却烦忧,恍惚之间,又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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