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所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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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兰曲心间涌起点滴思绪,她记得许久以前,灵阳仙们确实似掌握了这般巧技,以翡翠重塑世界,建造诸般奇迹,但那工艺绝不简单,往往需耗时许久,方能激发翡翠潜能法力,而此人随手拨动,便将这原生翡翠矿随意操纵,这等法力委实超乎想象,匪夷所思。

她骇然心惊,再顾不得星辰法阵,取出凤凰法杖,全力施法,面前升起个大火柱,那大火柱喷洒红火,弹指间矿洞中已陷入一片火海,这仙法叫‘黑心火骨’,那火焰炎热如阳,升起的黑烟更可令人陷入极大恐惧,忘却反抗之心,只能麻木受死。

火光缭乱,她已分不清形骸身在何处,却听形骸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道:“师姐,你罪孽尚不深,心中仍有善念,若就此收手,我会放你离去。”

费兰曲大声道:“晚了!晚了!自从纯火寺杀了洪哥哥,自从拜紫玄趁我无知占了我的身子,我已再无法回头,也不愿回头!我这大火柱借声形岛龙脉灵气,火焰永无休止,你即使用此地翡翠吸纳,不久就会到达极限,到时这矿洞炸裂,引发更大灾害,声形岛也将不复存在!”

忽然间,她听见形骸说道:“费兰曲夜中做梦,梦见了他那与巨巫死战牺牲的情郎,在那梦中,情郎向她微笑,诉说情话,两人走着走着,离了岛屿,跨越海洋,来到东方....”

那火焰似一下子熄灭,黑暗中,她见到洪哥哥飘向了她,拥住了她,对她说:‘曲儿,曲儿,你要小心,这世上的人都坏得很,险恶得很,我不在了,你得更加小心的照顾自己。”

费兰曲学识渊博,登时认出这是仙灵的“幻灵塑世功”,正在邀她“入戏”,她心神震撼,红了眼眶,心想:“行海是仙灵?这....这功夫....”

她若要抵挡,这幻术未必奈何得了她,但她千万年一直追求的,正是与情郎破镜重圆,她曾是古时灵阳仙中最无用,最脆弱的一员,但她那月舞者的恋人却一直保护着她,照顾着她,直至他与一位巨巫同归于尽,这悲剧改变了她的一生,令她成为法祖,也令她陷入难以摆脱的心魔之中。

梦境极为逼真,那洪哥哥的样貌令她熟悉,令她心醉,她敞开心扉,任由梦墨侵入心魂。

那梦中人儿领她前往东方丛林,随后消失了,她又见到了当年的一幕。那蛇身人面的小太乙对她说:‘‘天地玄妙,日月理奥,万物生灭,自有法则,我传你星辰日月之图,你当横跨四海,周游四方,若能悟道,当可收获所求。”

她开始漫长的跋涉,无尽的旅途,但她心中的念头从未改变:太乙说她能收获所求,所求,所求,她所求的唯有一人,那就是与她那死去的洪哥哥重逢,为此,她愿意钻研大道,愿意参悟天理,愿意.....

她前往雪原,获得了斩火剑;前往沙漠,获得了无畏宝石;前往西海,获得了远行宝囊;前往中央,被凤凰的火焰焚烧而死。

元始天尊对她说:“生合欢,死何惧?爱无常,恨难易。你求大道,与众不同,智慧为上,蛮勇为下。然则启迪来临之际,当有一劫,渡劫与否,取决于你。这蛋中有凤凰,凤凰涅槃,烈焰焚世,你若受这烈焰炙烤,生机渺茫,你可明白?”

她答道:“天尊,我但求真知妙理,性命已然看淡。”

她也许骗了这位上神,她所谓的真知妙理,是复活洪哥哥的法术。

她最终领悟了“法”,那是天神重塑世界之力,远非人所能想象,但这法却并非她所求,这法并不能让她的情郎回来。她受骗了,她白忙活了,她获得了许许多多不相干的东西,但她依旧迷茫,依旧放不下。

即使后世的灵阳仙用她的仙法开启了奇迹般的年代,无比辉煌的王朝,但对她而言,她一无所获,一无所有。

只听形骸说道:“人是愚昧的,人是疯狂的,因为人往往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真正值得追求的又是什么。有些时候,你或许可以停下来,想想旅程,想想生命,但你却并未这么做,仍是一味的前行,固执而莽撞。也许再无意间,你情郎的转世与你擦肩而过,你却在思索艰深的道理,未能留意到他。”

费兰曲心想:“是啊,是啊,我其实早该放下,其实早该解脱。正是因为我太过执着,心思急切,老天爷才会拆散我与洪哥哥,并永世不让我与他相见。“

胸口剧痛,她从幻境中挣脱,费兰曲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周围火焰早已消失,一柄长剑刺入她的心脏,随后拔出,再刺入她的咽喉。

她看清下手之人,心中霎时大彻大悟,再无仇恨、执着、痴迷、欲望,反而生出前所未有的解脱。

她心想:“洪哥哥,你是来点醒我的么?”

截源笑容快意,最终一剑斩断了费兰曲的脑袋。

形骸怜悯的望着这一幕,他为费兰曲的魂魄祈祷。她是灵阳仙,她的魂魄是不灭的,少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她会成为全新的人。

无论她是男是女,形骸希望她不会再为情所困,为恨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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