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东门[o1red](1 / 2)
李承弈和啸捷齐刷刷看着她。
只不过一个还懵懵然皱眉,一个眼睛却已经亮得像夜间最盛的那盏灯。
啸捷真心想跳起来鼓掌,小娘子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这可不就是拈酸带醋?
小娘子醋了!
郎君可得忍住啊,千万不要笑出声,那就颜面尽扫了。
云弥一时冲动说完,也觉得有些后悔,怎么又这么忤逆他。可话音已落,覆水难收,不如强撑着不要露怯,硬是扬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迎视着他。
啸捷在心里加油鼓劲,终于听到郎君的声音——
却带着赌气的怨念:“我竟不知你在胡诌些什么。横竖你现下看我不顺眼,因我碍着你同齐家那小郎目窕心与了。是吗?”
这回换啸捷和云弥齐刷刷看向他。
一个呆滞,一个惊讶。
啸捷颓然垂下肩膀,为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郎君和小娘子相亲相爱而感到伤心,又恨不能将自己的嘴换过去。
云弥则是窘迫,直接的窘迫。
她原本十分不安,直觉这句话里的在意超出了她目前愿意表达和给予的度,怕他要得寸进尺,再不让她逃避。
然而他却是这个反应。
“我说过没有,你一直都不信我。”她退后一步,“那殿下今日寻我来,意欲为何?争吵吗?”
完了,小娘子伤心了。啸捷连眉毛都耷拉下去,如果这不是带他一起长大的郎君,他真要骂一句蠢笨了。
明明是忍了一晚上再也忍不得,想同她说说话,又将局面弄成狼狈模样。
“我才不同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女娘争吵!”他丢下这么一句,甩袖就要往阶梯去——啸捷彻底崩溃,同云弥目光相接,都从对方脸上读出绝望。
然而就在他同云弥错身的一瞬间——
脚步猛地一停。
何等美婢。虞家阿妹。
虞家,她说皇后提过的虞家?
云弥原本已经不抱希望,黯然垂眼等他走,突然又被死死攥住了手腕:“你方才说什么?”
“什么美婢?什么虞家?”
啸捷猛地抬手捂住嘴,才没有叫出声。真乃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呀!
他立刻躬着身,悄无声息下楼去。
云弥不料他又反应过来了,脸颊腾地泛出红晕:“我——”
“再敢撒谎,我便立刻抱你去厅堂,叫所有人都知道,你我是什么关系。”他紧紧盯住她,口中在胁迫,表情却已然大不同——多么热切的一种盼望。
云弥怔忡看着,到了嘴边的周旋愣是又吞了下去。
“我实在已经为你妥协过太多次。”他一字一句,“我一直在等你自己来东宫,哪怕低个头,我都原谅你。但我不去寻你,你就只会当没我这个人。魏云弥,你就仗着我对你无计可施。”
无计可施四个字重重落下,像他的表情一样,分明像愤怒,又有太明显的哀伤色彩。
他这番话说得丝毫不带温情字眼,甚至不如求娶时那句“溅不到你一丝风浪”更像郎君对女郎的许诺,但就是叫她无法控制又迅速地红了眼睛,连他棱角分明的面庞都变得模糊:“……殿下。”
他已经闭了闭眼睛,扭过脸去:“……给我一个台阶。”
云弥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看着他因情绪起伏而过分锐利的侧脸弧线,此时正同从檐外投入的皎月相切,却是在渴求柔情。
“我以为你不要我,”她慢慢开口,“你那天那样生气……回来也不曾告诉我,衡阳又说,你要同虞家的四娘子议亲。”
伸出手去,按住他另一手背,触感冰凉:“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也等过你。”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
云弥努力踮起脚,抬手虚搂住他颈项:“我说过我不会骗你。这话作数。”
他仍然没有说话。
她不免忐忑。这不算台阶吗,他还想要什么:“殿下——”
腰上骤然传来紧握,急速向后退了几步顶在廊柱上,惊惶抬脸,下一秒就被人狠狠攫住唇舌。
她一直觉得,亲吻在她和他之间并不那么要紧。
因为他得到她,实在是太轻易了。从最开始,就是彻彻底底的得到。所以他不需要因为亲吻她,有任何失神的瞬间。
他当然也吻她,唇齿交错,舌尖厮磨。但她只认为是预热的手段,从不是目的。
今天却不一样。他十指并入她指缝里,激烈地裹挟她柔软的小舌,恨不得扫荡过每一处角落,恨不得探入到至深处。她很快喘不过气,抱紧他无措求饶:“殿下……”
他便换了地方,埋入她细腻脖颈间,重重吸吮。这是云弥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也是他最沉迷之一。她被动向后仰了仰,露出更多拱他掠夺。
想要她的欲望像失控了一样在身体里沸腾。他及时停下,沉声:“今夜同我回去。”
云弥犹在细细喘息,不去管心底因他这句话而同样燃起的幽微灼热,只柔顺答他:“……好。”
“娘子,”寻春偷偷笑了一声,“已经很好看了。”
回程时娘子就不大对劲了,连没心没肺的二娘子都看出来,一个劲逼问,是否遇到了哪位郎君。她却知道,哪里会有别人。
果然回来后便急匆匆要沐浴,她瞧见娘子锁骨下一枚清楚咬痕,便打趣问:“殿下回来了?”
离席时小娘子没让她跟着,她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但看见这个就明白了,暗道一句,殿下真是越来越没分寸。
云弥抬起手臂,让滑落的水珠掉回浴桶,低低“嗯”了一声。
换了一身青色藕丝高腰裙,又对镜用了一点口脂。
寻春大为纳罕——往常她劝娘子做这些,娘子虽然也会同意,但都是不情不愿的脸色,活像上刑场。今夜却亲力亲为,甚至在铜镜前徘徊。
太子殿下这是要有春天过了啊。
云弥探身进了马车,当头就看见正坐着的李承弈,似乎等得百无聊赖,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剑穗:“真是拖泥带水。”
在郡王府还有几分深情款款,这会又嫌她磨蹭。云弥在他对侧坐下,轻声问:“殿下怎亲自来了。”
“别多想。同怀德聊了许久吏部的事,这才想着直接过来也行,省得又派一辆马车。”
应该说的是齐家大郎君。云弥抿唇,这天真是没法聊。
李承弈其实还有点气着,声音闷闷:“过来。”
她想着上回在马车里的旖旎情景,果断摇头:“我坐这里就好。”
他更闷了:“随你。”
进了东宫也不抱她下车,叫了啸捷一声,径自往书房去了。
云弥留在原地,简直是要一脸问号:“他——”
“小娘子先安置。”啸捷也无奈,求来的台阶,怪不得郎君别扭,“殿下今日同齐家大郎谈了一些要紧事,许是还要在书房耽搁一会。”
这个借口找得太符合李承弈的起居习惯。云弥信以为真,乖乖到寝殿去等。只是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他还没有来。
坐不住了,起身迈出殿外,小声问一侍婢:“啸捷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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