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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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危楼淡笑了一下,不置可否的样子仿佛默认了,薄若幽一时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便也不去追究,幸而霍危楼此番见了好,没多时便令她停了手。

薄若幽手都按酸了,见好歹起了效用方才放心,见霍危楼人也好了不少,便出声告退,霍危楼想了下,若无事情吩咐,的确没理由留她在身边,于是点头应了。

薄若幽刚走,福公公就面色震骇的进来了,他分明颇为激动,可却要压低了声音说话,免得叫人听见,“侯爷,您晕船?您晕船?!您笑死老奴算了!没想到老奴有生之年还能见您晕船——”

霍危楼面不改色的,“沉稳些,年纪越大,倒是越沉不住气了。”

福公公咬牙道:“您让老奴如何沉得住气啊,老奴还未见过这些年哪个女子能近您的身呢!前次在那藏经楼中,是意外便罢了,今日您假做晕船,却让幽幽在身边服侍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啊?您果然也是看中了幽幽的貌美吗?!”

霍危楼狐疑,“我怎就看中了她的貌美了?”

福公公瘪着嘴道:“幽幽生的貌美,性子又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您也是正常男子,一开始不觉得什么,可渐渐觉出幽幽的确不凡,从而喜爱上,这又有何奇怪的?”

福公公无奈叹息,“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怪道老奴总觉得怪怪的,从前老奴不敢想,却没想到您到底也是未能逃过,不过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幽幽身世颇为坎坷,若论身份地位还有些差距,当然这也不算什么,可您当真想好了吗?您知道老奴一直觉得您也该娶妻了,便是陛下也问过多回,往日您不放在心上,如今终于有了些苗头,可有个正经打算?”

霍危楼简直没想到福公公这片刻功夫,便能想这般许多,他揉了揉眉心,“哪有你想的这般复杂?”

霍危楼神色一片沉静,瞧不出半点端倪,“我不过看她进退有度,做事也颇为勤恳,因此待她亲和两分罢了,我是那般见色起意之人?”

福公公本是又惊又慌,此刻见霍危楼这般平静,倒是一下子被镇住了,“您所言……当真?”随即眉头一扬,“可是您怎会晕船呢?”

霍危楼又按了按眉间,“太累了。”

福公公这一下不知如何是好了,想着霍危楼自从离开京城的确不曾如何休整,心底也是颇为心疼,他默然片刻,适才惊慌退去,又嘀咕道:“搞了半天,原来是老奴想多了,侯爷您也太稳重了,老奴看明公子和世子都很喜欢幽幽呢。”

霍危楼有些失语,“你又好像很失望?”

福公公眉头皱着,心底似乎颇为矛盾,“这……侯爷如何想的,老奴反正也瞧不明白,若是别的世家贵女呢,老奴只消看看门第品貌,心中便有数了,以后侯爷将人娶回来,是当做摆设也好,还是好生疼惜也罢,老奴也知道王侯府邸是哪般,只消侯爷高兴如何都好。可对着幽幽呢,老奴虽是向着侯爷,却也是存了几分私心,万一侯爷只是一时兴起往后负了幽幽呢?又或者,万一侯爷心热,幽幽却瞧不上侯爷呢?”

霍危楼眉头一扬,“瞧不上谁?”

福公公轻咳一声,一时语重心长的,“侯爷虽已过了双十之龄,可这些年要么在战场上,要么一心只有政事,尚不知这男女情爱之事,并非侯爷想的那般简单,侯爷位高权重,要什么有什么,可这人心,却非权势财宝可度量的。”

霍危楼不耐听下去,沉眸道:“我若看中了谁,还需你说教?”说着又问,“泓儿如何了?”

福公公忙道:“好些了,有了些气力,晚间若能用的下饭食,这一关便算过去了。”

一日行船近百里,可却还未出洛州地界,要去往京城,还需十日功夫,幸而澜沧江江平水阔,到了下午时分,船行的更稳,夜幕降临之时,霍轻泓已恢复了大半。

除了腿脚不便的明归澜和程蕴之,其他人都往船舱一楼用晚膳,消失了整日的沈涯在此时出现,亲自送来膳食,虽在船上,可食材皆算新鲜味美,足见船家用了不少心思,霍危楼一行人刚坐定,一楼的酒肆里又陆续来了不少船客,皆是来用膳的。

其中正有早间所见玉春班一众人。

“哟,柳大家——”

霍危楼一行坐在酒肆靠左侧的临窗雅间内,沈涯寒暄完,刚退出门,便看向了迎面走来的一位青衫女子。

此女不至双十年华,墨发如瀑,雪肤花貌,尤其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既温柔多情,又妩媚惑人,而她身段纤柔秀美,走起路来纤腰款摆,婀娜万千,仿佛身子骨都似水做得一般,煞是赏心悦目,便是薄若幽都多看了两眼。

在坐者,也就只有吴瑜懂些南戏,遂道:“这是玉春班如今的台柱子,柳慧娘,她们戏班子去岁入京过一次,下官有幸听过一耳朵。”

柳慧娘被被一个丫鬟扶着走在最前,身后有男有女,皆是年轻俊俏,却都似在给她作配一般,而沈涯言语殷勤,几句话便将她迎入了雅座之内。

霍轻泓蹙眉道:“咱们常听的北戏少许女子登台,这些南戏班子,倒是很捧着她们。”

吴瑜道:“南戏柔美清雅,多是以情入戏,还有十曲九相思的说法,她们的旦角儿唱的好了,被称作大家者不在少数,亦颇受追捧,世子听过就知道了。”

吴瑜看了霍危楼一眼,不敢多言,生怕霍危楼觉得他玩物丧志。

霍轻泓手握着薄若幽给的玉瓶轻嗅着,“身段倒是不错,别的没瞧出来。”

话音刚落,酒肆之外又进来一行人,为首者是一华服男子,年过百半,体态略有些发福,可精神矍铄,一边走口中一边哼着什么,似也是唱段。

在他身后,亦跟着个华服女子,此女比柳慧娘的身段还要曼妙聘婷,行走之间好似弱柳扶风,一袭明艳红裙衬得她明艳胜海棠,且她亦生的一双极好看的丹凤眼,只是比之柳慧娘,她面上脂粉有些厚重,面无表情之时,显的比柳慧娘年长些。

“玉老板,宋大家!”沈涯笑迎了上去。

行船上无趣,霍轻泓才半日便被磨的没了兴致,如今有个戏班子,自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坐在吴瑜不远处,此刻抬了抬下颌,“这二人又是何人?”

吴瑜笑道:“这玉春班乃是家班,这位玉老板是玉春班的主人,他出身江南世家,本是建和元年进士,可做了两年县令之后,便回了家中继承家业,他独爱南戏,便从那时候开始在自家园子里养戏伶,到如今已有三十年,这玉春班成了气候,他靠着家业给玉春班开了戏楼,倒是在江南一带风生水起。这宋大家,似叫宋媚娘,是从前玉春班最好的角儿,现如今似乎要被柳慧娘取而代之了。”

吴瑜话音落定,便见玉老板和宋媚娘走到了柳慧娘的桌子边,柳慧娘起身,虚扶了玉老板一把,却并不理会宋媚娘,玉老板和沈涯笑谈着,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柳慧娘身边,柳慧娘笑盈盈的斟茶倒酒,又请沈涯落座,一颦一笑皆是惹人心动,沈涯似给她面子,便也落座下来,宋媚娘始终未言语,面上的薄笑颇有些僵硬。

薄若幽在青州多年,自然也知南戏,这玉春班的名声,她亦听过多回,却没想到此番竟能遇见,又听吴瑜几语,便觉这小小戏班之内也颇有故事。

霍轻泓一边瞧着外面,一边眼珠儿直转,“大哥,咱们令这玉春班在船上唱几折子吧?”

霍危楼冷冰冰的看他两瞬,“你只怕别人不知你是霍国公世子。”

霍轻泓瘪瘪嘴,转而去看吴瑜,吴瑜见状立刻低下头扒饭,哪里敢说一字,福公公坐在最外侧,听了一会儿笑道:“世子,不必你说了,沈家少东家已经在说令他们唱堂会了。”

霍轻泓耳朵竖起来听了听,果然听见些“搭戏台”“南柯记”之语,似乎都在定唱那篇戏目了,他顿时眉开眼笑雀跃起来。

霍危楼摇了摇头,几乎又要斥他不学无术。

膳毕,霍危楼一行出雅间往廊道上去,本来玉春班几位角儿才是最引人注目的,可眼下,所有目光皆落在了霍危楼一行的身上,见他们衣饰华贵,各个气韵骄矜,更不似寻常船客那般对玉春班一众人多有探看,顿觉出他们身份不凡来。

玉老板等他们一行人离开方才指了指,“少东家,敢问适才离开的几位公子是……”

沈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玉老板莫问,问我也不知,不过呢,此番令你们唱堂会,便是给这几位贵客看的,你们可要往好了唱,等到了京城,说不定还能做别府买卖。”

玉老板一听便知霍危楼一行亦是京城权宦之家,当下便不敢轻慢,又看向柳慧娘和宋媚娘,“可听到了?适才说的几折戏,你二人可要好好把握住了。”

宋媚娘闻言唇角微扬,“老爷放心,我便还是唱我最拿手的《瑶台剑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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