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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苒捧着脸,真心实意地道:“不对,你瞧着才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你待我都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待秦王不好呢。”

裴云起看着她这样满脸鲜活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总有几分想笑。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握拳在侧,略略挡了挡脸上的笑意,“嗯,承蒙苒苒看得起。”

他略看了看天色,如今天色渐昏,晚霞绚烂,将整个留园笼罩在一层温暖的光辉之中,他这才想起寻她来的目的,“木樨厅下的假山里头,有一个别致的迷宫,你想不想去瞧一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感情线:不管你们信不信

男女主现在是纯·兄妹情,主要是两个人都直得一批

苒苒:我哥哥加起来好多个,江熠你算老几?

看到有人说江熠二,我稍微为他辩白一下,江熠纯粹是少年意气,先头接受旁人的挑战也是他一贯作风,他和苒苒一样都是后期成长型的,所以大家要对他宽容一点。

毕竟他在哥哥里头都排不上号!

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天,江熠都不得不为了重新夺回自己的妹妹的注意力而奋斗!

第44章

留园之内, 已是入夏,处处可见嘉树荣盛,佳卉繁茂, 其间共有十二奇峰,其中奇石显而清流通, 最出名的一座便是瑞云峰,木樨厅便在其上。而十二峰之间,高高下下, 各有千秋, 又巧妙地构成了一座迷宫,人若走入其中, 回回路遇岔口, 共有上百条路径可供出入, 有时候兜兜转转, 常常会从入口处便出去, 里头闹过不少有意思的笑话。

江苒同裴云起一道, 两人从木樨厅下头的入口进了迷宫。如今暮色渐起, 冷月低垂,洒下淡淡银辉, 远处的宫人们纷纷垂起宫灯来, 便将假山之间的石影照得影影绰绰,奇形怪状极了。

江苒连着行过几个弯道, 时不时地便在原地打转, 她走了一会儿, 终于累了, 笑说:“我不认路,一会儿同殿下在里头兜兜转转一整夜, 可怎么是好。”

裴云起微微伸手,眼前是个石门,他用手掌抵着那顶端,以免她钻过去的时候碰到头顶,他只道:“这里头,我却是熟悉的。”

江苒想想也是,只是笑说,“殿下在宫里头这么久,又喜静,想来常常来这里头待着罢?”

他“嗯”了一声,倒也不瞒她,只说:“我年幼的时候,刚刚回到皇宫,很不喜欢这里头的一切,唯独这留园最安静,我便常偷偷躲进来,这样宫人们便找不见我了。”

江苒忽然想起刚刚进宫那会儿,江夫人同他说的话。

她隐约知道一些,太子殿下好像自幼是因为什么命格的关系,并不在帝后身边长大,可是如今听他的语气,对这宫廷分明是不喜的,不由心下有些忧虑,她试探着道:“我见皇后娘娘和陛下,对你都很是关心爱护,为什么……”

裴云起轻轻一哂。

他向来神情少有波澜,这样的讥讽便十分罕见,江苒不由睁大了眼。

此时两人再穿过一道石门,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洞穴里头,头顶的钟乳潺潺地滴着水,边上一个小洞,略略洒进一些月光,耳侧隐约有外头的虫鸣,显得安静极了。

她忍不住道:“……太子哥哥?”

裴云起略收了收面上的嘲讽之意,只是淡道:“我长在道观里头,同他们不甚亲近罢了。”

江苒忍不住小声道:“我听说殿下被送走的时候,不过两三岁的年纪……为什么,什么命格之说,要把那么小的孩子送离父母身侧呢?”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并非好奇,眼神里写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裴云起的呼吸忽然顿了顿。

是啊,什么命格之说,能逼得当年的太子夫妇,把年幼的长子送离身侧呢?

他轻轻地垂下眼,眼前是江四娘乌黑的发顶,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遮掩的,只道:“当年先帝迷信道家,我父皇虽是长子,却也活得战战兢兢。宁王是宠妃之子,觊觎太子之位,然而苦于找不到攻讦我父皇的借口……”

所以,他们便将目光,放到了太子唯一的儿子身上。

他幼时早慧,先帝虽然对太子严苛,但是对隔代的孙子还算慈祥,宁王觉得他碍事,便想方设法地算计,叫人到先帝跟前进言,说皇长孙有福瑞之相,陛下若想求取长生,少不得得有人日夜供奉在道祖身侧。

皇帝信了这话,便下令要裴云起从皇太子的东宫搬出去,住到山间的道观里头。他幼年体弱无比,一直到三岁,才勉勉强强学会走路,与之相对比的是他极为早慧,他隐约有些预感,知道那些要把自己带走的人不是好人,便死死地扒着门口,不愿离开。

如今的萧皇后,当年的太子妃,几乎哭得肝肠寸断,想要留住儿子,是太子将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拽开。

他那会儿蹲在裴云起跟前,同他保证,自己一定会很快接他回来。小小的裴云起那样信任父亲,知道若是不走,会给父母惹来大祸,便抽抽噎噎地信了。

在山间的日子……又是一番极为痛苦的回忆了。

那些人奉了宁王的命令,虽然不敢在吃穿上克扣太过,但却很喜欢在旁的上打击他。

他们逼他亲手杀死自己喂大的猫狗,将他驻足观看过的鸟儿一箭射落,将其美丽的羽毛根根八下,血淋淋地放到他跟前;他们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上山祈福的皇太子夫妇从他面前经过,而将他视若无物。

到了后来,皇太子终于登基,将他接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木木的。

他开始变得寡言少语,害怕热闹,更害怕别人问自己喜欢什么。

幼年的经历让他明白,越是喜欢的东西,便越是留不住。既然如此,还不如什么都不要喜欢,冷冷清清的,也没什么不好。

这些细节,他并没有同江苒说明,不过是轻描淡写说了几句。

江苒却听得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衣角,她气得微微发抖,“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

裴云起见她忿忿,反而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只是漫不经心道:“……我原不该同你说这些,这不是你这种小娘子该听的话。”

江苒气急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她漂亮的眼睛在他面上转了一圈,大抵知道了他冷清的性格从何而来,甚至猜出了,为什么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会这样多方维护。

不过是同病相怜。

当年他身份贵重,却依旧遭遇了极为残忍的虐待,而她本该是宰相嫡女,照样叫人欺负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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