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他大抵比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能体会那种无助与绝望,所以反过来,便更懂她,心疼她,愿意帮助她。
江苒怔怔地瞧着他,忽然觉得眼睛有一些涩涩的,她努力地别过头去,小声道:“殿下,我听了,替你觉得很难过,你能帮得上我的忙,可是我已经来不及回到过去,帮你把那些人都赶跑了。”
这话孩子气又温柔,而她说着话的时候,连看都不敢看他,声音里头分明带着哭腔。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上天给了她一次再来的机会,虽然她依旧经受了一些磨砺,可如今父母双全,兄友俱在。
可裴云起呢?他遭受的那些委屈与凌虐,根本已经抹不去了。这些屈辱与伤痛将永远永远地刻在眼前这个芝兰玉树一样美好的人的心上,他是这样好的人,为什么会遭遇这些呢?
她忽然觉得一双温暖的手掌擦过面颊,她愕然抬头,便觉得头被掰正,叫他用指肚温柔地抹去泪水。裴云起无奈地道:“早知会惹你哭,我便不同你说这些了。”
“那你……总是要找人说的呀,”她有些心疼地说,“你肯定不会去和陛下娘娘说这些事情了,那你能同我说一说,至少还有个人替你分担一下呢。”
裴云起瞧了瞧她瘦弱的肩膀,莞尔道:“你这小身板,能替我分担什么?”
“不要看我瘦,”江苒撇了撇嘴,说,“我当初可是把你摁起来打过的。”
裴云起不由微微笑起来。
他替她擦干眼泪,眼见着前头月光明亮,便知道两人已经走到出口了,便主动牵起她的手,向前行去。
她穿着不便行走的绣花鞋,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侧,努力地同他保证:“我真的很能打的,虽然不知道比不比得过你身边的暗卫,那你……你若是不高兴了,就叫我去打那个人就好了!”
“哦,”裴云起故意逗她,“你不怕江相同江夫人责怪你么?”
“不怕,”她语气轻快地道,“我娘说了,整个京城,还没有我打不了的人。”
裴云起想到才闹事完的江熠,不由无奈起来,摇了摇头,他家这倒有些像是……家学渊源。
她浑然不知自己在对方心中已经被打上“混世魔头”的称号,见从迷宫里出来,便十分欢欣雀跃,拉着他的手,高兴地道:“太子哥哥,你今儿叫秦王来寻我,其实就是为了带我走这个迷宫,是不是?”
裴云起轻轻地“嗯”了一声,抬手指给她看。
两人出来的一侧,乃是留园的中部,如今便在池子一角,其上菡萏冉冉,荷叶招摇,叫晚风一吹,带来习习清香与凉意。
江苒忍不住“哇”了一声。
她自己住的小院儿里头便种了荷花,可是如今不过露了尖尖的小荷叶,离开花还早着呢,也不知道宫里头的荷花为什么长得额外着急一些。
裴云起想了想,终究是将话题扯到了今日傍晚的事情上,问道:“今日江熠之事,你怎么看?”
“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江苒想着,叹了口气,“虽然他先头不太喜欢我,但是我总觉得那幕后之人,也许不是针对他一人,而是在针对我们整个相府。”
裴云起微微弯腰,伸手替她折了一枝最近又最饱满的荷花,递到她手中,只道:“京城的世家名流,你如今还不熟悉,倒也不必多想。江熠虽然鲁莽,但是你大哥哥同你父亲,轻易便能摆平此事。”
江苒“嗯”了声,接了那荷花,叹了口气,“只是觉得那幕后之人阴恻恻的叫人讨厌。太子哥哥,你叫暗卫查出什么来,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他自然是应下了。可见她忧心忡忡,又有些后悔同她说起这个话题,便岔开了话题,“我听你的婢女说,你还在定州的时候,便很喜欢这些花草,如今江夫人为你种了满院子的名花。”
她接了荷花,便笑得眉眼弯弯,“嗯,哥哥你这都还记得,你对我最好啦!”
她一说出口,便觉得不对,果然迎上裴云起难得带了几分揶揄的笑意。
她卡了卡,果断改口,“不对,是太子哥哥,你同我的哥哥们一样好!”
裴云起不由轻轻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只道:“你这话,我是消受不起了。”
“嗯?”
迎着她疑惑的眼神,裴云起慢悠悠地道:“毕竟,苒苒的哥哥实在是太多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排的上号。”
江苒掰着指头数了一数,发现不加上各种堂哥表哥,他都排不进前三。她不由有些心虚起来。
这么一想,太子殿下对自己,是不是好得太过头了些?
一直到江夫人派人来寻,江苒乖乖地跟着母亲回家,心里都还在想着此事。
江夫人听说了傍晚江熠之事,正要细细问女儿,却见女儿神情飘忽,拿着一支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荷花发呆。
江夫人心里“咯噔”一声,唯恐女儿是叫谁骗走了,忙问,“苒苒在想什么?”
“我在想……”江苒神情飘忽地道,“当妹妹可真难,尤其是太子殿下的妹妹。”
江夫人:“……???”
江苒托腮,苦恼地想:
毕竟她有那么多哥哥,他却只有她一个妹妹。
想想就叫人心疼。
江苒暗暗决定:从明天开始,要对太子哥哥更好一些!
第45章
江相未到家之前, 便听说了幼子所干的荒唐事儿。
他在外是儒雅温和的文士,在几个儿子跟前,却是说一不二的严父, 他素知江熠轻狂,然而平日公务繁忙, 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管教,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江熠已经长歪了。
这可是连如今的秦王殿下都敢打的主儿, 如今打了一个文七郎, 本来真得不算什么。
毕竟大人们一贯觉得,这些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 只要没有严重的死伤, 都可以看在平日同朝为官的面子上放过去。
结果放任着, 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江相沉着脸回到家中, 不等他问, 江锦便提着江熠到书房里头去了。他是长子, 平日也处事妥帖, 如今开口便同江相请罪道:“今儿阿熠原是我看着的,后来他出事之后, 我也赶到了现场, 文七郎中毒之事定是有疑,阿爹且先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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