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2 / 2)
好奇这个字眼出现在公孙谌话里就很奇怪。
他的身份,你
颜如玉大病了数日,被褥卷到身上,只露出一小截细白的脖颈。他分明苍白羸弱,面有恹恹病气,唇色却越红,红得仿佛渗血。倦色难免栖息在眉间,连带狭长慵懒的眼眸都低垂下来。正用袖子捂住口,撑不住倦意地盖住了一个将打未打的哈欠。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这哈欠给拦住了。
公孙谌:我知。
简单的两字,让颜如玉的动作都僵硬住。
他不期然想起了那日吃醉时,仿佛听到公孙谌说过一句诅咒,那时的困顿与下意识的回避让他没有再提起此事,可眼下公孙壶的出现,再加上公孙谌的话,就已经让这件事避无可避。
颜如玉是不希望他知道的。
因为原书中,主角的一切痛苦由此开始。
可他又无法真的拦住公孙谌去知道些什么,以己度人,颜如玉是不愿旁人瞒着自己。
于是他慢吞吞地抠着袖口,那你,打算怎么对公孙壶?
他这话,就也是表明他清楚了一切的过往。
公孙谌漆黑的眼眸望着颜如玉,如玉不希望我杀了他?他没有问起任何关于如玉是怎么知道公孙壶的话。
这话很平静,可其中森然的杀意却让颜如玉毛骨悚然,他的手指软着勾住了公孙谌的袖子,轻声说道:你不喜他,想做甚都可以,可唯独杀了他一事
就算借刀杀人,都好过自己下手。
如玉,公孙谌温柔地看着他,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颜如玉掐腰,有点疲懒地生气,有什么不好?这还是你教会我的。
公孙谌勾唇: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些。
颜如玉又困了,他的困劲上来,便使着性子说道:反正我不愿见你杀他。哪怕在大佬心中,杀了公孙壶也浑然不惧,可颜如玉却清楚没有所谓惧与不惧,但凡公孙谌动了手,就是重新走回老路。
公孙家不是傻子,公孙壶的出现他们必然会去调查,或许不一定能查到他们的父子关系,可公孙壶的身份却不是隐秘。
只要这点在,公孙谌永远不能安枕无忧。
宽大手掌重新贴在颜如玉的额头,那便不杀他。公孙谌轻声说道。
这是颜如玉在睡着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确实太倦了。
仍有想说的话,却还是来不及说。
待公孙谌将颜如玉重新安置好后,才出现在原来的地方。
公孙壶正被无数锁链强行束缚在半空中,越是挣扎,那锁链就更入骨髓。有锁灵链在,就算是再强大的修士都会被禁锢所有的力量,虚弱得跟个凡人似的。
他的脸色惨白,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折磨。
可实际上,公孙谌并未对他做什么,所有一切都是锁灵链的效果。它会持续吸收干净修士体内的灵力,任其空荡荡的筋骨干涸无力。
公孙谌慢吞吞地坐下,手中那杯热茶,还是方才那般温度,只是一去一来,便已然不同了。
咳咳咳咳
公孙壶开口便是咳嗽,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几的岁数,可实际上他的年龄已有一百余岁,一百多岁的入魂境修士其实很年轻。
如果不是天底下出了一个公孙谌的话。
公孙壶:你有了在意之物。
公孙谌并不搭理他,反而是看着那杯热茶出神。
公孙壶也不恼,自言自语了起来,你的眼睛很像明月但是可比明月要无情得多,我听多了你的事迹便认为你是那种不慈不善之人
见了,便生后悔?公孙谌挑眉。
公孙壶微顿,旋即哈哈大笑。
不。他吐了一口血。
公孙壶:我不悔。
那幽幽悲凉的嗓音拖着暗哑,你已经知晓我是谁了,只要我活着一日,你我便是不死不休。
公孙谌的眼眸冰凉地看着公孙壶。
颜如玉说得不错,他是想杀他。
倒不是为了所谓的父母情,而是公孙壶必然是会纠缠不休的人。这世间有些人能轻易说服,有些人却是不能。
非但不能,还要惹出麻烦来。
公孙壶已经半疯半癫,此事如同他的执念,绝不可能消除。
公孙谌:不。
他的嗓音比之公孙壶还要稍轻些,不必。与他不死不休地另有其人,而公孙壶呵。
他道。
我送你去见她,如何?
颜如玉蓦然惊醒。
他捂着脑袋靠坐在墓碑上,自言自语地说道:十七哥真的不会杀了他吗?
他又回到乱葬岗。
公孙谌看起来是冷静,而且说话的语气态度都恢复了从前。
可颜如玉心中便是不安。
公孙壶杀了便杀了,其实颜如玉也不在乎。他在意的是若是真的杀了公孙壶,对公孙谌来说便是犯下了无法接受的大罪。
弑父杀母,于道不利。
他想杀世间千千人,万万人,都好过杀公孙壶。
颜如玉捂着脑袋的手转移到了脸颊两边,揉着叹息,我什么时候也变作了这种冷情冷性的性格?不成,这种冰冷的想法不该出现。
先前闪过的那个念头,让他有些害怕。
当初在牡华天宗一闪而过的微妙变化太细小,难以觉察。可是这一次在天雷下,颜如玉是清楚地意识到有那么一刻,他是纯然冰冷淡漠的化身。
那一瞬,他甚至怀疑就算公孙大佬死在他的面前,他也毫无感觉。
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在乎公孙谌,他忙前忙后是作甚?还不如一走了事避世过日,反正对他来说也就是几十年的时间。
而且公孙谌的记忆
颜如玉靠在墓碑上,轻声说道:十七哥虽然说,白大佬断绝了过去未来,可实际上他们还是互相影响才是。
不然黑大佬是怎么知道这些记忆?
这些是属于白大佬已经经历过的事情啊!
颜如玉的心里蒙上尘埃,倘若是这般,他改变现世的事情,对于黑大佬来说究竟是有用还是无用?
冷风吹过,颜如玉抖了抖,默默从储物空间里拖出了一床厚被子。
将自己裹成了球球。
体虚。
他先前这般温度,可是熟视无睹的。
唉,十七哥
十七哥?
几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柔软困惑,一道冷然暴烈,颜如玉在初初听到心头便有重击,他昂着脑袋四处打量,白大佬?声音里的高兴是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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