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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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渊看着阮青决的背影,回想着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亦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诶,我这是怎么了?老糊涂了?

阮文渊摇了摇头,跌坐在了椅子上。

然而与此同时——

阮伊箬与燕藜、符皖夷三人又在街上招摇了大半天,正在位于云雀街的飘香楼的自备包间用晚膳,飘香楼的掌柜阿贵敲门进来,告诉阮伊箬,说是红楼传消息来,那阮鸣与魏宗庭在红楼喝花酒,红楼的姑娘正拖着二人!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阮伊箬听好直想大笑!

“我早想取那魏宗庭的人头了,如今还搭上个阮鸣,老天爷太眷顾我了。今儿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以放过?”阮伊箬说着站起身,对阿贵说道:“你给韩笑传消息过去,让他带人斩断后面的尾巴,我们从后窗出去。”

“是,公子。”阿贵答着便折了出去。

燕藜趴在后窗向外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后,率先跳了下去,阮伊箬、符皖夷紧随其后。

飘香楼离红楼不过十几丈的距离,三人不疾不徐的赶到后门,早有一红楼的姑娘等在那。

进了门,那姑娘便低语道:“公子,他们遣退了陪。酒的姑娘,在密商什么事情,因为声音极轻,根本听不见。”

“无妨!两个都要死,商量了也无用。”阮伊箬问道:“紫儿,他们带了多少随从?”

“总共四个,烟绿和几个姑娘在侍候着,公子,我们要怎么做?”紫儿问道。

阮伊箬转向女装的符皖夷道:“符大哥,你去和烟绿一道,将他们解决了。”

“好。”符皖夷点点头。

“阮鸣在哪个房间?”

“桃花阁。”

“紫儿,符大哥不知道路,你带他去吧。”

等他们离开,阮伊箬深吸一口气,望了燕藜一眼,才与他一道走了进去,径直上了三楼的桃花雅阁,阮伊箬招手叫了一个姑娘叩开了门,与燕藜闪身进去。

燕藜快速的点了来开门的魏宗庭的穴道,并关上房门,而阮伊箬亦在阮鸣大叫之前,止住了他的口。

阮鸣动弹不得,只得惊恐的瞪着眼睛。

光是看着燕藜那一脸坏笑,他已经知道自己今日必定凶多吉少了。再看看站在跟前对着自己笑得阴险的阮伊箬,心里一阵发毛。因着好些年没见过,却是想不起眼前的俊美男子是谁。

阮伊箬拉了椅子在他跟前坐了下来,戏谑的笑道:“大哥,别来无恙啊?”

这一声“大哥”,叫得阮鸣彻底绝望了。

“想起我是谁了吧?害怕了吗?”阮伊箬此刻的声音温柔至极,却让阮鸣如坠万里深渊。

“很想叫人,是不是?没用的,今日已经注定是你的死期!阮翼死了,你是第二个死在我手上的阮家人!接下来我更是会将阮家人人头一个个的割下来,祭祀我的娘亲!”阮伊箬说着,起身走到门口的魏宗庭跟前,道:“想知道我是谁吗?”

魏宗庭惊恐的眨了两下眼睛。

“我便是魏芸娘的女儿!”阮伊箬冷冷的道出。

魏宗庭瞳孔慢慢放大。

“上次拖魏娇颜带信给你,说要取你的人头,你可收到?”

魏宗庭再次眨了两下眼睛。

“那就好,我还是满仁慈的,让你做个明白鬼!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取你的人头么?”

魏宗庭又眨了两下眼睛。

“因为你就是个畜生!卖女求荣的畜生!阮文渊杀了你的女儿,你居然还与他阮家狼狈为奸!实在是可恨!我今日取你人头便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娘亲报仇!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家人怎么样的,顶多就让你魏家失却一切荣华,回到原点而已。”

阮伊箬说着走到锦榻处,扯过一条薄衾,再掏出长靴里的匕首——这是她自琉璃岛一事之后,每天随身带的一样防身武器。

魏宗庭一见那铮光闪亮的刃锋,竟是吓得小便失禁。

燕藜嗤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阮伊箬将薄衾护在魏宗庭身前,而后毫不手软的对准他的心脏刺了下去,而后再横着一划拉,那魏宗庭抽搐了两下,便倒了下去。

阮伊箬扯过魏宗庭身上的薄衾,回到阮鸣跟前。

阮鸣亲眼看见魏宗庭死在跟前,吓得脸都青了。此刻的阮伊箬于阮鸣来说,无异于一个披着美丽画皮的厉鬼!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为何可以杀人不眨眼?

“呵,你比起你爹阮文渊,要没用多了!”阮伊箬讥笑道。

娘亲,今夜我便以阮鸣的头颅来祭祀你!

而后,依照刚才的步骤,将阮鸣杀死,并割下了他的人头,用薄衾裹了起来,拭去匕首上的血迹,放回靴子里。

符皖夷与紫儿亦办好一切走了进来。

阮伊箬若无其事的对紫儿吩咐道:“等夜深了,着人找个僻静的地方把这些个尸体埋了。”

“是。”

“好了,我们走吧。”

阮伊箬说着便从后窗跳了出去。

第一把弩弓终于研制出来。

一大早,负责监管此事的燕三兴冲冲拿了弩弓与一囊子弩箭到了怡宁山庄,那高亢兴奋的声音吵醒了一大帮子人。

众人揉着惺忪睡眼,全数围了上来,争先恐后的拿着弩弓跃跃欲试。

这种改良过后的弩弓不大,分量极轻,而弩箭的箭矢比之弓箭箭矢要短了一倍不止,那箭尖更为锋利,倒刺也加长、加深、加重了不少,这样将减少敌人被弩弓射中要害后存活的几率。

小七甫一见到这弩弓,已是爱不释手,看着一边的阮伊箬,问道:“公子,我可以试一试么?”

阮伊箬淡笑着说:“为什么不可以?”

得了允许,在阮伊箬的一番指点下,小七瞄准三丈外的一颗碗口粗的楠竹,扣动了扳机。

“铮”的一声后,弩箭穿透楠竹,裂开了一大道口子。

小七欣喜的叫道:“太简单了,很好上手。”

接着好几个人都试了一下,感觉效果非常的理想。

待众人激动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阮伊箬才淡然的问道:“燕三,现在铁匠木匠分别是多少人?”

“昨日里燕九他们又寻了十来个,索性有暗楼的孩子打着掩护,一切都算正常。”燕三不疾不徐的道来:“现在铁匠一百三十七人,木匠有一百零四人。”

“很好,你一会回去转告那些工匠,叫他们不用担心家里,专注赶活儿,一把合格的弩弓十两银子,超额完工者,公子我还有奖励!”阮伊箬轻声吩咐道:“另外,叫燕九他们停止寻找,好生休息,养精蓄锐,过几天会有大的行动。”

“好的,我这就去。”燕三说着便转身下山。

“好了,大家该练功的练功去,有任务的完成任务去。”阮伊箬催促道。

“嘻嘻,我要再去后山玩玩这弩弓去。”小七乐呵呵的说着,便往后山跑去。

“我也要玩。”君娴追了过去。

“给我玩一会啦,你们女子也太霸道了,一直霸着不放。”小十三不甘寂寞的喊着也跟了上去。

“还真是群孩子!”阮伊箬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淡笑着摇头。

“公子自个也不过十四岁而已。”

“呃?”

阮伊箬脸上略微一红,回头望去,但见魏衍抱臂倚在一旁的栅栏上,满脸的笑意。

这两年,魏衍蹿了老高,隐约比自己还高了些许,多年坚持不懈的锻炼让他身形也壮了不少,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饿得精巴瘦的矮小的孩子了。

“小衍,你怎么没和他们一同去玩?”阮伊箬问着,走到他跟前,学着他的样子,依靠在缠着蔓藤的竹栅栏上。

难得的与阮伊箬单独的、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魏衍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红着脸,嗫嚅着嘴,道:“那个弩弓,看一看就会了。”

“呵,是满简单的。”阮伊箬侧头看着他,努力回想着才见到他时那一张小脸冷酷的样子,促狭的问道:“小衍,还记得云泽他们才把你们‘抓’到魏府时的样子吗?”

魏衍听了这话,亦是低笑出声,继而答道:“怎么可能忘记?那么多孩子,也只有我敢问出话来。当时小七、小十三他们可是恨我得不得了,生怕我得罪了你而迁怒到他们。”

“呵呵,是啊,他们好像都很怕我似的。”阮伊箬想着那时候的他们就觉得好笑。

“谁说不是呢?其实我当时也是怕得不得了,你那眼神,好冷!”魏衍说着,故意的颤了一下,接着道:“但是你后来说的那番话深深的震撼了我们,更吸引了我们!——‘我把你们集结起来,是给你们活命的机会,是让你们有尊严的活着。在这里,没有人给你们白眼,没有人唾弃你们、辱骂你们、殴打你们;你们可以不再为活命而奔波,可以不再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可以识字,学到傍身的技艺,你们还有绝对的自由!’我记得,我记得每一个字!而且,你也依照你自己说的话,努力的实践着。”

“呵,都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阮伊箬目光悠远,似是回到了几年前,良久,才问道:“小衍,你后不后悔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有没有觉得我很自私,将你们带进我私人的恩怨里?”

“不后悔!”魏衍坚定的说道:“若不是公子将我们这群孩子收罗起来,我想我们大多数人不是饿死,就是落草为寇了,要不就是因为生存而走上不归路,哪能像现在这般堂堂正正的做人,还学得了一身技艺?是你给了我们希望,给了我们做人的尊严,给了我们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些已经足够了。是以,跟着你,我们心甘情愿!人生当中经历风雨是在所难免,又有谁能够一帆风顺的过一辈子?何况一直以来,公子把我们当作家人一般,对我们每一个人都一视同仁、不偏不倚,这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而且,现在已经不是在为你个人的恩怨而战了,公子说过,有国才有家,而魏衍生为大燕人,就算没有你的恩怨,我也会拿起自己的战刀,与那些奸佞小人拼死一战,就算是牺牲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阮伊箬从来没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这样谈过,是以魏衍的一番话说出来,让她感动莫名。他们,的的确确的长大了,就算顽劣如小十三,沉静如小十九,纯真如小七,胆小如小十六,大剌剌如娴儿,还有那些个此刻站在自己岗位上的红楼与暗楼中的小五、小八、小……他们,每一个都成长为极有担当,极有责任的人。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成功的范例。他们,不但是自己的下属,还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兄弟姐妹!

“魏衍,我不要你们牺牲!我要你们每一个都好好的活着,活着享受属于你们的人生。答应我,就算接下来的战争有多艰巨,你们都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阮伊箬凝望着魏衍的眼睛,诚挚的说。

望着阮伊箬好久,魏衍才咧开嘴笑道:“好,我答应你,就算打不过,做个逃兵,也要让自己完好无损的站在你的跟前,永远陪在你的左右。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们每一个人,你也要好好的活着,万事不要逞强,只有你在,我们才有希望,才有存在的意义。”

阮伊箬眼中水汽氤氲,微微有些哽咽的道:“好,我答应你,我们都好好的活着!”

阮家在各大州明里暗里的生意被暗楼商组瓦解、取缔的消息,源源不断的经由暗楼谍组传回京城,暗茬被摧毁无数,离京城尚远的天鹰刹及暗楼的成员正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而阮文渊手下送回的消息无一不在抵送到京城邻边城市便被劫了下来,始终无法传到阮文渊的手中。

京城的局势也越发紧张的起来。

血煞盟接连不断有人失踪,让贺天尧及阮青决终头痛不已,终是下令,在起事之前,安居住处,不得再去招惹逍遥王及阮伊箬。

阮鸣彻夜未归,阮文渊派人寻了一夜,终是无果,给阮家造成了不小的恐慌。原本阮府上下在经历了阮翼被害一事后已渐渐平息下来的心绪,再一次因为阮鸣的失踪弄得人心惶惶。

阮文渊在早朝之时,向文景帝哭诉了阮鸣与魏宗庭失踪的事,恳请文景帝派人帮忙找回失踪的两人。

阮文蕊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不顾女人不得上朝堂的戒律,拉着自家的儿媳妇、阮鸣的亲妹妹阮芸芷,蹿到景和殿假惺惺的抱着阮文渊哭了一场,当下跪在殿上,亦要求皇帝派人全城搜索。

文景帝怎么会不知道阮鸣与那司金中郎将魏宗庭已经死去?这两个人身居要职,坑豁一气,不知道为阮家揽了多少钱财。如今一死,正好可以让自己的人补上!

呵,找就找呗,做戏不是你阮文渊阮文蕊两个人的专属,朕也会!

文景帝当即挤出两滴眼泪,说什么大司马真是可怜啊,一次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表示了马上遣人去满城寻找阮鸣的下落。

阮文渊回到司马府后,堪堪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阮家除了那二夫人没在以外,其他人早已齐聚在阮家大厅,悲戚声响切一片。

缘何二夫人不在?

呵,因为上次阮翼的死,阮文渊有意要隐瞒邓州的事件,是以连葬礼也没有一个,只悄悄的派人领回了那无头尸身,着人用白银打了个头安上去,神不知鬼不觉的葬在了阮家的祖坟里,那二夫人才好过了一些。只是那阮翼下葬以后,那二夫人经常做噩梦,说是自家的孩儿那无头尸身老是追着她要他的头颅,结果被吓得个神经错乱,整日里神神叨叨的,见人就打,被阮文渊下令锁在了她的院子里。

而阮鸣嫁出去的几个女儿也回了府,与自家的娘亲、祖母抱在一起恸哭流涕,其他的女眷亦是各自害怕得在一旁流着眼泪簌簌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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