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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林三柱在很多事情上没心没肺,比如名声之类的,但对外貌、娱乐项目方面非常在意。

第8章

林青莱回到家时,同样被吓了一跳,原本狭窄的屋子挤满了人,床上两个,凳子上一个,角落里一个,四个人说说笑笑,似乎寒气都减了大半。林青莱吃惊是吃惊,但表情管理十分优秀,她望向林三柱,“爸,不介绍一下?”这是拿封兴修和封景铄当客人了。

林三柱笑呵呵道:“闺女,这小伙子,你忘了?昨晚你扛回来那人,叫封景铄,旁边是他爸,年龄比我大,按辈分,你得叫他伯伯。”他把煤油灯端到近处,这样才能看清楚脸。

这煤油灯是林青莱弄得,制作极为简单,材料的话只需要一瓶控干墨水瓶,一根铁皮灯芯管和一条细长棉线。步骤有三:一是在墨水瓶盖中间钻一个圆孔,大小对应着灯芯管,二是将灯芯管穿进孔里,三是把棉线搓成麻花状,插入灯芯管中。

虚晃的光摇来摇去,投射在黄色泥土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像一只怪兽。

林三柱等他闺女喊完人后,立马把医院发生的事竹筒倒豆子从头说到尾,最后得意地问林青莱:“闺女,这事我办的咋样?是不是特别机智?”他咂摸咂摸嘴巴,回忆上午的决策,觉得自己有勇有谋,像电影里的大英雄。

林青莱听完后,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懒人的脑回路就是不一般。

封兴修父子俩对视了一眼,表示十分震惊,封兴修震惊的点在于林三柱胆子大,而封景铄震惊的点在于这个年代为什么有这样的人呐,说好的淳朴、勤劳呢?老师骗我。

林青莱喝了口水,“爸,你今天花了多少钱?”林奶奶赶他们出来时,给了五块钱。因为林五柱没结婚,所以没有分家,一家人住在一起,财政大权完全由林奶奶掌握。

五块钱数额不小,但林三柱不觉得,他三顾老屋,所到之处鸡飞狗跳,最终把林奶奶磨得没了办法,只好花钱消灾。

目前家里一共十块钱,都是零碎的毛票子,一大摞放在铁盒里。

林三柱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今天花了八毛五分,两顿饭钱。”说完,他从包里掏出书,喜滋滋道:“闺女,我跟你说,今天县里领导来视察,我闲来无事翻了翻书,结果领导看见了,立马找我谈话。这种事我可不怵,我把《宣言》第一句话一背,领导高兴坏了,临走前特意鼓励我,让我好好用功,争做一名光荣的工人。”

封兴修曲了下白胖大手,他没想到林三柱知道《宣言》,说实话,领导人手一本《语录》很常见,但《宣言》,当官的人都不一定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所以林三柱把话一背,人家领导不高兴才怪。

林青莱数了一遍钱,“爸,这话你从广播里听的?”她捡了捡记忆碎片,发现林三柱有段时间经常往大队广播站跑,《宣言》应该是那时候学的。

生产队有大喇叭,刺啦刺啦响,发出的声音跟鸭子一样粗哑难听。但大队有专门的广播站,设备高端,声音清晰嘹亮,它每天播放一些新闻故事,目的是让广大农民同志了解国家大事,提升文化素养。

林三柱当时去广播站只有一个原因,不想下地干活。他早早起来后,风雨兼程,按点到广播站,比公鸡打鸣都准时。负责播音的人是个腼腆的知识青年,他不好意思赶林三柱走,于是林三柱听了一个月的广播,吃饭听,睡觉听,上茅房听,听的都快吐了。

“闺女,我跟你说,人家知青说话都带着一点城市味,那个发音吐字,清清爽爽的跟白开水一样。”林三柱看了一眼封兴修和封景铄,“他们俩说话就很好听,不跟咱们一样。”

林三柱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但压不住有一颗追求时代前沿的心。

首先是海市,它从民国起就遥遥领先,只要是海市的牌子、海市的东西,就会遭到人们疯狂抢购。其次是京市,它作为国家首都,不仅是政治中心,还是文化中心,尤其是建国后,几个五年计划一实施,京市立马得到了飞速发展,短短几年时间内已经超过津市,荣升为第二大城市。

林三柱觉得一口方言又土又掉价,他知道封景铄是京市人,说话更有城市味,所以转头问封景铄:“你教叔你们那的话咋样?”

林青莱放下手中铁盒,往封景铄的方向看去,模样确实好。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工程师思维让她对牛棚没太大感觉。她记得书中说第十三生产队牛棚里的人都得到了平反,至于第十五生产队,文中没提,但她不认为封兴修能够官复原职。

一来□□势变化太快,当官这种事一旦有了空档期,再复职很难。二来封兴修政敌不少,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即便封兴修有平反的机会,他们也会杜绝这种可能,晚上六点,生产队大喇叭里传来老队长的声音,“社员同志们,下工了!”老队长这声“下工”立马让林三柱肚子瘪了。

林青莱在心里默默记完账,拖出黑匣子,然后把弹弓扔给封景铄,十分自然地布置任务道:“明早去山上打几只麻雀,别让人发现了。”

封景铄研究了会儿弹弓,哼道:“知道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听话,他是个务实的人。

封景铄生在一个母系家族里面,母亲以及三位姐姐都是风行雷厉女强人,他从小被送去英国读书,后来在美国,等成年之后回国上大学,未料一场意外,让他穿到这里。

封景铄的人生十分单纯,而林青莱不一样,父母在她很小时离异,又很快组建新家庭,在这种环境下,林青莱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和当家做主。

林青莱搞定封景铄后,又对林三柱说:“爸,我明天不陪你去了。你晚上回来前去食堂打个肉菜,拿回来吃。”

林三柱保证道:“没问题。”花钱他是一把好手。

说到肉,封景铄有些馋肉。他原本就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儿,但今早起来一直到现在,嘴里全是玉米糊糊的味道,太痛苦,于是问道:“山上有野鸡、野兔子吗?”

林三柱立马回道:“有啊,咱们这个地方在山区,最不缺的就是山,队里整天说‘公有公有’,所以山上有的是野鸡、野兔子,我之前碰见过周小海,就是周老头的儿子,他经常上山,我看弄了不少好东西。”

封景铄眼睛微微一亮,户外运动他最擅长了。

第9章

林三柱今天包里装了一个麻袋,他哼着歌,嘴里呼出白气,跟鱼吐泡泡似的,一串一串不停歇。

麻袋是他闺女塞给他的,为了盛垃圾。只不过这个垃圾有些特殊,是医院实验室的垃圾。

医院北边有个实验大楼,装修十分豪华,它旁边有个垃圾池,里面全是黑色袋子。林青莱昨天用手一扒拉,发现袋子里全是废弃的试剂瓶,量筒、锥形瓶……都有,有些碎成渣,一块一块黏在一起,有些破了口子,像是被老鼠啃了一样,不管怎样,都是实验室不要的垃圾。

林青莱嘴角翘了翘,这些试剂瓶完全可以再利用嘛,灯罩、笔筒、花盆……碎成片的可以插在地里反射阳光,或者插在墙头防范小偷。

昨晚上她把这事一说,林三柱大力支持,他本就是个喜欢往家里扒拉东西的人,不管是捡的还是抢的。

林三柱先去洗衣房报道,他像模像样戴上黄色皮手套,端着一个大木盆往水池那边走。

他没跟昨天一样,啥事都让孙淑花做,“大姐,咱俩先合作,把这床单全洗了。”床单是大件,洗起来比较费时,林三柱拧开水龙头,说道:“你洗净,我摆干,这样快。”

孙淑花来的很早,因为要帮林三柱洗衣服。她一听这话有些感动,这事本来就该她干,如今搞成分工,她心里有些不得劲,觉得自己占便宜了,于是说道:“大兄弟,你去忙你的吧,这床单我来洗。”

林三柱:“……”

他克制住自己点头的冲动,谁让他昨天被领导表扬了呢,这一表扬不得了,暗处好多双眼睛盯着他呢,他不好旷工,于是两只手慢悠悠地把床单拧成麻花。

孙淑花洗完三张床单,林三柱才拧干一个,这磨洋工的功夫十分高明。

林三柱打听消息问:“大姐,咱们医院实验大楼旁边的垃圾池修得挺气派啊。”

孙淑花像是知道不少内部消息,她两只手搓着床单,头不抬回道:“这实验大楼就是个烧钱窝,别说垃圾池了,连茅房建的都比睡觉的地方好,我有个老姐妹专门负责打扫实验大楼的厕所,她跟我说里面的墙,亮的都能照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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