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陛下英武睿智,而她们娘子又聪慧可人。荷光每每见宗朔与谢小盈私下相处的亲密,总是禁不住脸红耳热,有些说不出的艳羡向往。这样一对“有情人”,如何能分开呢?
陛下的圣恩,她荷光仅仅是一介奴婢,自然不配受沐,可她们娘子就不同了。荷光便决意,如今要替她的娘子争上一争!
荷光这番话说完,宗朔憋着的气,果然消散了不少。
他沉默片刻,语气和悦起来,“既是费了心思,谢美人何不亲自给朕送来?”
荷光早有准备,脱口回答:“陛下恕罪,我们谢美人最是谨慎乖觉的性格了。谢美人去过崇明殿几次,在内廷里很是扎眼,宋尚仪教导我们美人规矩时还说过,此举甚为不妥。美人并不知陛下今日在金福宫理政,为求稳妥,是以遣奴为陛下献棋。”
她这本是给谢小盈找的借口,却不想正提醒了宗朔先前在崇明殿不慎迁怒谢小盈的旧事。
宗朔心里有些好笑地想,谢小盈那性子,说好听了固然是谨慎乖觉,往难听里说,那就是胆小怕事!
原先就是个不开窍的,若还指望谢小盈能像林氏、金氏那般博宠献媚,怕她是没有这个魄力了。
思及此,宗朔终于感到一些释然。他起身,指着那三盒军棋,对常路吩咐:“顶上那盒,赐豫王,他玩得不错,叫他忙里偷闲拿这个取个乐。第二盒,赐工部胡尚书,他最近办事愈发进益了,叫他劳逸结合,学着玩玩这个。”
送出去两盒,剩下的宗朔就舍不得了。正好一盒放在崇明殿,一盒留在金福宫。
他倏地想起什么,扭头问荷光:“你刚说,谢美人还贴了钱给造办司?她贴了多少?”
荷光愣了几秒,她没想着皇帝会问这种事,提前没准备。好在莲月每次打赏都是有数的,荷光大概也清楚,她想了片刻便回答:“应有四五块金圆饼。”
宗朔还没发话,底下常路就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就造办司那群狗奴,凭什么收这么大手笔的赏???
“别这么没出息。”宗朔骂了常路一句,沉吟片刻,开口道:“太府寺今年不是新进了几副花头簪?你去都拿上。再有,去开库,挑两匹颜色鲜亮的织金锦,两匹缭绫,两匹轻容纱,也一并抬上,随朕去一趟清云馆。”
常路瞪了半天眼睛才反应过来,好家伙,太府寺右藏署*进上来的花头簪一共六十六对!那是一年份给皇帝备着赏女人用的,其中还有给皇后的数呢,陛下这是要全给谢美人拿去??织金锦就不说了,那缭绫与轻容纱哪个不是在民间值得一匹万金的稀罕贡品,每样赐两匹??
四五个金圆饼要是能换来这么些东西,他也可以掏这个钱啊!
宗朔可由不得常路发怔,他话说完,抬脚就从金福宫大殿里迈了出去。
常路连忙追出去,一边击节喊人传辇,一边又惦记着要去后头库房里,亲自帮宗朔拿东西。
一个人分不出两个身子来,常路实在没办法,终于叫出了被他按在茶水房里受冷遇的赵良翰。常路咬着牙道:“你服侍得仔细,赶紧跟上陛下,我取了东西就来。”
赵良翰嘿嘿一笑,拱手道:“多谢少监提携。”
顾不得听常路骂他,赵良翰已经满面春风地追了出去。
第35章 金玉俗物 想把清云馆改成花头簪博物馆?
因延京城内已是春风煦暖, 飞霞宫内栽种的红叶碧桃开得团花锦簇、如霞似火。林修仪想起前两日宗朔来时,正是夕阳余晖,宗朔立在庭院里, 开口赞了一句“万里彤霞烘玉宇”, 当时她还没听懂那句词,只笑着逢迎, 如今回忆起来慢慢推测,陛下许是喜欢这红叶碧桃的盛景?
想到这里,林修仪便对宫内侍弄花草的内宦道:“去拿一柄花剪来,我裁几枝子碧桃, 回头命人给陛下送去。”
内宦刚答应下来,替林修仪去尹昭容处传话的锦书从飞霞宫外步进来,她见林修仪立在庭里,满面堆起笑, 几步走近, 先叉手一礼,随即便兴奋道:“修仪, 奴刚从平乐宫回来,隐隐瞧见陛下仪驾了。”
林修仪果然眼神一亮, 她看了眼尚早的天色,难掩喜悦,“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锦书抿唇笑, “奴侍奉修仪这么久了, 还能分辨不清楚陛下的仪驾吗?”
这话很委婉地恭维了林修仪的圣宠,林修仪面有得意,却还要假装骂锦书,“该掌嘴, 这话也是咱们能说的?”
轻斥了宫女,林修仪便匆忙折身进了寝殿,唇峰添些丹红口脂,面颊又细细敷了层粉……她知道自己有年纪了,在这阖宫鲜艳的花儿里,愈发显不出颜色来,便唯有靠妆容强撑。
好一番忙乱地打扮,林修仪还暗自庆幸,今日抬辇的人脚步缓,若搁从前,陛下这会儿兴许都到了。
扶了扶髻上簪花,林修仪赶紧踏出殿,往飞霞宫外迎去。
然而,等她到了宫道上,才发现皇帝仪驾已从飞霞宫前经过,远远只剩一道逶迤影子了。
林修仪怔愣片刻,臊意油然而生,她扭头恨恨盯着身后的锦书。
锦书也是慌了,匆忙跪下去,为自己开脱道:“修仪恕罪,奴是想着陛下这些日子进后宫……只来过咱们飞霞宫,是以才……”
林修仪恼得满面生红,她一跺脚,伸手拽起锦书,“在这里跪着算什么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自作多情了?”
锦书吓得立时爬起,却也不敢再说话。
林修仪憋着气往回走,好半天才想起来,吩咐锦书:“拿点钱,悄声打听着,看看陛下究竟是往哪里去了。”
她自我安慰着,未必就是去旁的嫔御宫中,兴许是探望太妃们,又许是忙政事乏了,想去散散心……
清云馆内。
兰星与莲月一并侍奉着,谢小盈正在试她们从尚功局司制处领回来的春装,宫内每逢年节、换季,都有给嫔御赐下的绸缎用度,但那些多是份例内的常物,挑不出错,却也瞧不上好。莲月是跟着谢小盈打南方来的,见识过更多织罗样子,因此没动宫里赏赐的绢帛,而是拿了当初她们带进宫的绫匹,送去给司制处的针线宫女裁剪。
宝蓝绫十二破间裙,搭了一件梅红绫的夹衫。莲月捧起裙袂上平针绣出的鸾鸟,指给谢小盈看,“都说咱们南边绣娘针法好,可娘子瞧瞧这宫女的活计,也真是不差了。”
谢小盈看不出绣工好坏,但莲月说好,那多半是真得很好,她原地转了个圈,兰星往她肩上搭了一条薄纱帔子,谢小盈勾臂挽住,回身往镜子里看了一眼,端的是飘飘欲仙。新衣服终归是让人心情好,谢小盈很满意,“这身儿确实不错,比刚刚那身红绿配的好看。”
话音方落,冯丰隔着屏风,语气克制不住欣喜地禀报:“回禀美人,陛下至。”
谢小盈愣了几秒,不可置信地反问:“陛下?陛下怎么会来?”
没等冯丰说话,一道颀长影子已由日光印在了谢小盈衣帽间外百子石榴的屏风上。
男人愉悦的声音响起,“朕如何不会来?”
谢小盈下意识捂嘴。
宗朔绕过屏风踏入,兰星与莲月已跪在了地上,只剩谢小盈孤零零地立着,纤纤弱弱一道倩影。一个多月没见,人怎么瘦了?宗朔一时有些心疼,上前两步,手指落在谢小盈肩头,替她将滑落地帔子往上提了几寸,“怎么穿这么少?天儿还没热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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