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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川冷静:因为你没有发现我的美好品德。

他接着说:我们认识。

女人敲敲烟管:不认识。

黑川转身就走:那我走了抱歉。

女人拉他手:气说来就来,就跟我发火,也没见你对别人这么没耐性。

她稍微一拉。

黑川坐在桌子旁,用手撑着脑袋看她要做什么。

黑色桌子上摆着纸张和笔墨,还有镇纸笔架等。

女人从一叠纸里面翻了几番,黑川看着这摞纸里面有许多画了人像有点点像他。

有三四岁的,有七八岁的,还有十一二岁的,还有形貌十五六岁的他和一个青年男子的,还有他,青年男子,女人一起的画像。

都是粘墨的毛笔勾出来的痕迹。

神韵非凡。

女人拿出纸笔来,一边添磨一边絮絮叨叨:你走了之后我空落落的,都不知道干什么,一直在想你去了哪儿,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有没有被人欺负。

每次想到这里我就安慰自己,像你这种小屁孩断然不可能被人欺负,只能欺负别人哎呀,就像是你总是能把我气个半死,临走的时候说什么,聪明的父母会果断放开对孩子的束缚,所有握着不放的都是心理失衡,无法忍受自己失去了对孩子的操控。

说罢女人撑着脑袋,跟他一模一样的姿势看过来,尤其是我这种离婚妇女,见不到丈夫和女儿之后,只能紧紧握着两个孩子,不让他们自己面对世界,迎接风浪的打击。

黑川到时没有不好意思:我真的说过吗?

女人点头:是啊。

黑川:你记错了吧。

女人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她伸手从旁边的一叠纸里抽.出一张。

这是一张保证书。

[我发誓再也不惹妈妈生气,再让她伤心我就原地蹦三千个高。

下面印了一张手印。

很小,像是三岁小孩的手指大小。

还有。

女人接着往外掏。

这是你四岁的。

五岁的。

五岁半的。

五岁七个月的。

她抱着一大摞给黑川看。

她一脸意味深长。

我可都留着。

无聊的时候我就翻着看,一个个我都记得清楚呢。

黑川突然问道:这么无聊怎么不出去呢。

女人僵住翻纸张的手:你怎么又问这个问题,出不去啊。

她小声念:又不是我不想出去。

黑川按住桌子向前倾身:因为什么?

女人说:哎,这个啊有很多原因总之就是比较复杂。

你还小,你不懂。

黑川本来想说要是他一直困在这里的话,就算鱼死网破也要出去。

但是看着对方躲闪的面孔,他还是忍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女人小声说:我真的是有原因的。

很重要的原因。

不要觉得我懦弱啊。

黑川突然拉住他的手腕。

要不要试试?

女人猛地抽回:不行!

她退避两下走到桌子另一边,僵着脸,过后又叹气,主动转过来:我不是都说了有很多原因了吗?

黑川站在原地,看了一眼那些保证书:我觉得没有原因啊。

不过是你不敢而已。

不敢就算了。

他朝外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遇见你,但是很高兴,不过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忙,不和你讲话了。

女人连忙追上来扯住他袖子。

你又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动不动就生气。

不就是试试嘛?

好吧,你来。

她伸出一截手腕往黑川这里一塞。

握住。

黑川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很熟练,好像有过千百次。

往外走的时候女人说。

有没有感觉很熟悉,小时候我带你和弟弟在这里捉迷藏呢。

弟弟最笨了,只会躲在水里面,不知道黄泉女鬼专门从水里面出来么,被抓住了就哭哭唧唧,一点都不像个大男人。

你倒是聪明,随便藏进一个妖怪的身体里面,然后一睡就是几十年,害的我们还以为你偷跑出去了。

他们穿过隧道,越过钟乳石,跨国地上的水潭。

渐渐的女人声音越来越小。

她说:你不要回头啊。

她开始腐烂了。

大概是黄泉给她下的诅咒。

黑川握住的那一双手开始渐渐变得柔软,好像一团柔软的面一样,轻轻一碰就压下一个深深的指印,然后又像是拨开果皮的橘子,汁液开始向外冒出,某种无法言语的味道在空中弥漫。

滴滴答答。

好像是碎肉掉到了地上。

黑川握着那只手,继续往前走。

好疼啊,阿芒。

她也叫阿芒。

女人开始抽抽噎噎:我好疼啊。

我们不走了好不好。

呆在这儿也挺好的。

她抖了一下,像是无法忍受疼痛一样浑身打颤。

阿芒。

我要碎掉了。

好疼啊。

那哭泣的声音好像是气流穿过空洞的洞穴。

带着无法言语的失真。

没有听过的人大概无法了解那种诡异。

女人的气管裂开了。

她痛苦的哀叫。

黑川松开手。

女人像是沾了水的活鱼,一瞬间消失不见。

黑川折返。

回到最深处的洞穴。

女人躺在被褥上面好像长虱子了似的翻滚。

黑川坐在一旁: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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