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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被擒,你会拿什么来换?

他抓起草根,狠狠往前一甩,无能而暴躁:你不是说,只要我希望燕国好好的,你便替我护燕帝护燕国,现在新帝登基,我们段家就要熬出头了!

你为何还不回来!还不回来!

段赞不顾仪姿,拼着一口气连滚带爬转身逃,犹如丧家犬。

所谓童子门,也不过如此,六星陨落后,北方竟无一高手能战!

师昂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文武步靠着他不放,手里的剑花翻了翻,朝人心口刺去,心里惋惜地想:公羊月,对不住,帝师阁阁主不便现身北方对燕国官吏出手,只能顶你的名了。

被逼入死路的段赞跌在地上,放弃垂死挣扎,他并不是个气节高尚的英雄,一心为燕国也只是偿私欲,但凡现在有人能做挡箭牌,他绝不会心软,可真到了两手空空只剩贱命一条时,他也可以像先祖一样,扬起高傲的头颅,迎着剑锋而上:狂徒,凭你也敢大放厥词,你当你是哪根

剑光闪烁。

忽然,一条长鞭抽来,将宝剑锋刃卷住,向后拉停,随之而至的还有一道娇俏的女声,打断段赞的口不择言:区区小子,怎敢劳烦阁主亲自动手。

段赞闻声回头,不可置信看着那身穿轻甲的女人,连喘了两口气缓过神,恭敬地唤道:慕容将军

有救了,有救了

已故太原王、鲜卑族中战神慕容恪的女儿,功夫自是在自己之上,段赞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可刹那间脑子里又回忆起她方才的话,惊悚得根根汗毛倒立能称阁主的,天下只有一个人。

师昂。

师昂望着慕容琇,略有惊诧:别来无恙。

多年不见,可安好?慕容琇颔首致意,干脆直接地指了指地上的人:我欠段家一个人情,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一命。

师昂扫了一眼,没松口:不好办。

我会约束他。慕容琇以名誉为保证,挽起鞭子,把手贴在胸口,向他行了个慕容鲜卑族的大礼,阁主若还是不放心,大可随我一道北上龙城看看,燕国自于魏王手底下吃过败仗后,日渐衰颓,气数大不如前,如此自顾不暇,是无力染指南方的。

听她毫无顾忌把老底儿漏出,段赞急眼,几次想要插话,但都被慕容琇瞪了回去。这位慕容女将军的辈份地位之高,别说现今的慕容盛,就是老燕帝慕容垂在世,也对她多有垂怜。听说当年慕容垂还是吴王时,便与其父慕容恪要好,淝水一战复立燕国后,对太原王一脉更是优待。

段赞泄气,垂头耷脑听着。

师昂默然片刻,收起兵器,嘘声一叹:当年你和大师毕竟曾于帝师阁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这个人你领走吧!

慕容琇抱拳:多谢!

说完,她朝还愣怔在地上的段赞踢了一脚:丢人现眼,还不走。段赞爬起来,目光垂在鞋尖上,心气难平,还透这几分委屈。

慕容琇在他肩上重重一按:不要觉得耻辱,保不准能活一命,就是最大的幸运。

段赞暗自握拳他还有机会,打不过还不许熬吗,眼前这两人都大他一辈,他还有无限的机会和可能!

慕容琇推了发呆的段赞一把,两人掉头离开,走之前她没忍住,一步三回首,将碎发一撩,还是开了口:他还好吗?

很好。

慕容琇格格笑了起来,那双颊绯红,略显娇憨的小女儿模样还如当年。

师昂搜肠刮肚,将知道的关于那大和尚的故事整合待讲,但慕容琇却没有再追问,而是满足地挥了挥手,猝不及防说了句俏皮话:师昂,你穿红衣还挺艳丽,不过比起那位混世魔王,还是差了点意思!

慕容琇大笑起来:故人不待,保重啊!

师昂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耳闻鹰唳,目光追着苍空之上盘旋的海东青的身影,向东方望去。

这时,一支利箭从暗中射来。

他拨琴以对,那人一直静伏在远处,等的就是这一刻,连珠箭霎那间次第而发,像放风筝一样牵引。等师昂轻功近身时,箭手以命相搏,堵上那音刃,留出后手。

黑衣的女人如飞羽从天而降,无声贴近,将小刀刺向师昂肋下,于夹缝里露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跟着小公主离开敦煌。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琇部分可视为前传《公子传令》彩蛋。

第212章

昭明传信, 晁晨与公羊月约在沧海侧畔的东牟郡相会,在师昂北入燕地追击段赞时,公羊月打却月城快马加鞭, 直入青州。

六月初七, 晁晨独坐崖石相候, 听见驰马嘶鸣,欣然转身, 逆着金光与长风向人跑去, 难掩欢喜。

古人常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公羊月下马, 本怀着一颗沉甸甸的心, 可瞧见他那一身清风落落,那明朗, 那灿烂, 不禁发怔, 立在原处不自觉将手探了出去,虚拢一圈, 将他整个人接住。那一刹那, 他忽然开始相信晁晨曾忆起的, 年少海滨的过往。

到底怎样的他, 才是真实的他?

公羊月觉得矛盾。

崔叹凤的警告、苗定武的突来、叶子刀的消隐、双鲤的惨死还有他和师昂所满怀的复仇的冲动,晁晨一概不知, 那天真又赤诚的模样, 美好的教自己不忍打碎。

玉夫人的人今早已离开,我在此间候了你两个时辰。快, 跟我来!晁晨随口续上离开长安时的借口,拉着他, 沿着石崖旁一条陡峭且不显眼的小路往下,来回溜达的目光中藏了些像是发现惊天秘密,只盼与他分享时见其惊喜的小狡黠,以至于一边走一边不停叨念,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脚下临海,白浪从远处来,砸在礁石上,掀起海腥味的同时,发出震耳怒吼,风自天际肆无忌惮横冲直撞,吹得缝隙里的白花凌乱,吹得人左右飘摇。

窄道不过一人宽,当左脚不甚踩落碎石砾而悬空时,晁晨下意识伸手扶在黄褐色的岩壁上,但公羊月反应比他更快,已将他的手腕捉住:晁晨

看他脸色转阴,似有些焦躁烦闷,晁晨眨了眨眼,赶忙解释:在那儿,不远,快了!说完,又拉开步子熟门熟路往前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再行半盏茶的功夫,两人走到一条硖缝处。

晁晨自觉拨开崖间草,公羊月瞥了一眼,硖石并非整块,中部向里沉,两侧及下端向外凸,像为外力填充,极不平顺。

你朝这儿打一掌。

公羊月照做,尘埃和着白烟飞舞弥漫,两人同时以袖掩住口鼻,顺着豁然洞开的狭道一前一后往里走。

抬头上望,偶有明光铺落,细密的光束照得颗粒般的埃土清晰可见,照在衣服上形成条条块块的光斑。

最细窄处,只有眯眼宽,似裂开的蛋壳,宛如名山大川中的盛景一线天。

这是坍塌出来的?公羊月摸了摸石壁上的磋痕,人力开凿,绝无法如此深刻,何况,这前后不着村店的地方,犯不着花大力气在此开山动土。

是。

晁晨迟了许久才应声,像是掐准了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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