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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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紧抓住床单,满身的汗浸透床单和额头上的毛巾。

“再去换一条。”清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那是谁?

浑浑噩噩之中,唇瓣呢喃着谁的名字,模糊在唇齿之间。

房门“吱呀”又被推开,一块冰冷的毛巾搁放额头,稍微降了些温。

“她还有多久能醒?”

“这个谁也不能确定,苏小姐心理和身体都受伤严重,加上……刚刚小产,只怕一时半会难醒过来。”

男人沉着脸庞,负手立在窗前,明镜般的玻璃窗映出他俊沉的容颜,眸如寒潭,似乎不曾有任何感情。

榕城新年伊始,似乎特别喜欢下雨。

这会儿又飘起了淅淅沥沥。

小产……小产……

孩子……

苏晚筝耳朵里朦胧钻进这几个词,剜心剔骨。

猛地一下抓紧床单。身体像从被水里捞出来的似的,不断流冷汗。

在这似真似幻的环境里,她不知沉没了多久,然后身体慢慢变轻。

有股力气从神经处注入,慢慢让她有力气睁开眼睛。

小小的四方房间,床头一盏昏黄的橙灯。

床头吊瓶缓缓往下注水,一滴一滴地映着黄色灯光。

她现在……是在哪里?

四肢很疼,脚能勉强动弹,但手臂无力。

她口渴得厉害,嘴唇干涩,舌头舔了下嘴唇。

舌尖能描摹出唇瓣的纹路,能感知到口渴枯燥的感觉。

看来,她还没死。

一时说不上心头的复杂滋味,她咬牙想从床上爬起,无数次努力,手臂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桌上的水打翻了,浇湿在病服上,那种被雨水包裹全身的刺骨寒冷,忽然又爬上心头,像毒蛇缠绕着她。

“筝筝!”听到动静,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进来的是时苒。

她面色憔悴不佳,像哭过许多,双眼红肿着。

当看到苏晚筝醒来时,表情惊愕了下,又露出喜色飞奔过去扑到她身边:“你做什么,快躺下!”

苏晚筝总算看清面前是谁,身体僵了瞬,抬手摸向时苒的脸颊,声音透出沙哑:“苒苒……?”

时苒又笑又哭。

万幸!她还记得自己,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握住女人的手,贴在脸颊边:“是我,是我,筝筝!你现在回到榕城了,席总把你救到医院里了。”

苏晚筝瞳眸却是空洞,听到席江燃的名字时,无光的眼神逐渐回了光芒。

她撑着身体想坐起来,眼中闪着急迫:“苒苒!森林里有很多人在追我、季小青和木警官!现在怎么样了?”

时苒被她忽然高涨的情绪愣住,看着女人眼中迫切的执着,时苒想起来别墅时,听见席总与解剖尸体的法医对话。

于心不忍地皱了下眉头,时苒摸着女人的长发,温笑:“筝筝,放心,数十人都已经被席总抓获,关押在局里等待问审。”

苏晚筝懵了下,刚醒来时大脑还不清醒,没在意她刻意转移了话题:“都抓住了吗?大家都没事吗?”

“都抓住了,都没事……”时苒轻轻摸着她的脊背安抚,眼前女人眼眶凹陷,脸颊又苍白得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

苏晚筝稍稍安定了些,躺在床上,目光平和地看向窗外。

半眯着眼睛,她的精神气明显不足,时不时闭上眼睛休息。

时苒便安静陪同在旁。

她以为苏晚筝就要这样睡着时,忽然听见她说:“苒苒,我的孩子没有了。”

那一下激灵,刺得时苒抬起头,眼瞳映着她苍白的脸,不觉心酸。

时苒时刻打算去按床头的警报器,以防苏晚筝情绪不稳去拔针头。

然而,什么过激的行为都没发生。

苏晚筝平和在重复这一件事:“这是我跟他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了。”

喉咙干燥得发疼,不支持她说那么多话,可她持续呢喃着,甚至眼泪滑落下都无察觉。

“筝筝,别说了,筝筝。”时苒痛心扑过去抱住她,忍不住红了眼睛。

她不明白,新年伊始在电话里如泡在蜜罐里幸福的女人,短短数日而已,就狼狈成这副模样。

时苒知道这事不怪席江燃,可心里怎能不恨他。

害筝筝成这样的是他的烂桃花!是他没处理好的男女关系!

时苒在刚刚见到席江燃时,差点没一巴掌甩上去。

直到现在,这份怒火也未消弭。

“是那个女人弄死我的孩子!是喻霜降!她硬生生踹了我一脚,任由她的手下对我拳打脚踢!还逼我从高楼窗口跳下去!”

苏晚筝的情绪一瞬间像开了闸,找到发泄的裂口,便喷涌而出,“如果不是她,我的孩子不会死!它不会死!它会平平安安生下来,他会穿我做好的新衣服,会叫我妈妈……”

时苒连忙抱住苏晚筝的脑袋,无措抹去她脸上泪水:“都过去了,筝筝,真的。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你的身体太虚弱,不能这样动气啊,筝筝……”

苏晚筝趴在她怀里哭了很久,她身体这样虚弱,哪能经得起情感的大起大落。

呼吸很快抽搐起来,无法动弹,张着嘴躺在那像一只濒死的鱼儿。

时苒脸色煞白,连忙拍下警铃,跑到外面慌乱去找医生护士,挂上呼吸机做抢救……

……

医院的躁乱,似并不影响席家公馆的平静。

冰冷的欧式沙发上,男人墨色身影修长,双腿随意地拢在一起,气场完全镇得住百年家族的陈韵。

他抱着双臂坐于沙发主位上,俨然就像家族的王者睥睨众生般,扫视着屋子里的一圈人。

这些,都是习月琳与席峦带来的人。

席家的旁支亲戚,听说席氏内部起了动乱,纷纷前来劝阻。

有不少刚刚从国外赶回来的叔伯,一看便是被国外水土养得圆润丰富,笑起来时一脸的油腻。

席江燃面无表情一一掠过,都是些他见过但不熟悉的面孔。

席家动乱,股市大跌,席峦与习月琳手里的产业都受到威胁。

这些人倒在这风头上抢着回来拥戴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席江燃忽而扯开笑容,抬眼看向习月琳:“找这么多人是什么意思,心虚没底气与我对峙?”

习月琳咬紧唇瓣,心痛如撕裂,又恨又气。

她万没想过有一天要带领席家亲戚和自己的儿子敌对。

习月琳死死压着细眉:“为什么我怎么解释你就是不信?喻霜降的事与我无关,这几天我的通话记录、行程踪迹你可以随便去查!”

“是和你无关。但那直升机里都是苏丘的人。你敢说,苏丘跟你毫无关系?”

“不……我跟苏丘……”

席江燃冷然嗤笑两声,察觉到习月琳愈发苍白的脸。

他缓缓倾身上前,“既然妈妈找来那么多人,正好,不如我们就把事情铺开了说?”

他眼如刀刃,骨节分明的手指紧了紧领带。

不管动作还是语气,都饱含威胁。

习月琳是心虚的,懂他在说什么,她气得上牙下牙发抖。

一把抓住儿子的领带,用只有彼此的声音死死问:“你……你怎么会知道的?我和苏丘的事?”

“你和苏丘的事,早在我们圈传开了,动个手指都能查到。你还当我是七年前任你摆布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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