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人(2 / 2)
苏晚筝抬手止住,看着他,“不关心。”
简单三个字便截断他的所有言语,男人身形微僵。
她看向他身后的母子,眼中充斥着析透一切的讽刺:“送你女人和儿子回家吧。”
说完,她掉头就走了,潇洒得仿佛与他只是陌路人。
但在掉头的瞬间,她眼泪就掉了下来。
从宋琉星带着孩子出现,到被指着骂、被路人指指点点时,她始终隐忍。
仅存的那点尊严攥在手里,含在眼眶里,终于在背对着他的时候,落了下来。
男人沉眸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想跟上她,却终是停了脚步。
慢慢聚拢的乌云压在天空上,月亮被遮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点光。
苏晚筝高跟鞋脱了拎在手里,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圣诞节快到了。
榕城大街小巷都装饰着铃铛和圣诞结,她走在霓虹灯闪烁的光影里,耳边是欢声笑语,心脏却是空的。
她在一处橱窗停了下来,慢慢侧脸望去。
模特站在玻璃橱窗前,穿着一袭雪白圣洁的婚纱,轻纱朦胧,不知用什么丝线缝制成的,还闪着金光。
苏晚筝一时看入了迷。
对于从小到大都没穿过婚纱的她来说,好像成了一种可望不可即的奢想。
她麻木伫在橱窗好久,直到有位未婚情侣进去挑选裙子,女孩选中了那件婚纱,店员将婚纱取下来时,苏晚筝才如梦初醒。
橱窗空了,自己苍白又空洞的脸映在窗面上。
眼角有泪,唇瓣破了,口红全没了。
苏晚筝摸了下唇瓣上的伤,嘲讽地嗤了声。
想起被他压在树上那个吻,她心里横出一顿恶心,双眼猩热,狠狠用力擦干净。
再拿出口红,她像中了邪般,发狠地抹在唇上。
一圈一圈,直到把印痕彻底盖住。
看不见,就不存在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顶着张夸张的血盆大口,经过她的路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她沿着那条街慢慢往前走,漫无目的。
今晚要下雨,天气预报难得准了一回,等雨降下来时,她正在过马路。
从雨丝变成暴雨就一瞬间的事儿,她站在大雨里懵了一秒,同路的行人都护着脑袋往屋檐跑,只有她停在原地。
她眼睛被雨水打得睁不开,浑身都疼,耳边雨声轰鸣,强撑着的坚强在一点点崩塌。
她在雨帘里慢慢走到附近的超市门口,身上衣服浸湿透彻,雨水沾在身上,冷得她直打哆嗦。
苏晚筝无助地抬头,委屈点到达极致时,连眼泪都流不动了。
她寻思自己平时也没作恶多端,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抱着膝盖坐在超市门口,看街上人来人往,踩着雨点脚步匆匆,每个人好像都有归属,除了她。
江清霾的车行驶过街对面时,sherry正在跟他通报出差几月期间,公司内的起伏状态。
sherry在副驾驶道:“具体宴会的流程都发到您邮箱了,华局酒店经理说周末请您吃顿饭,一起聊聊进程。”
江清霾视线漆黑地落在窗外,雨势很大,整个城市宛如进了水帘洞般。
忽地,他眼睛瞥到了某个像流浪猫似的女人。
“另外,江桃小姐已经打点离开榕城,去往海城……”
“停车。”
sherry的声音被他清冷的命令截断,愣了下。
徐司机立刻靠边,刚停稳,后车门就打开了,男人漆黑颀长的身影瞬间淹没在大雨里。
“江总!”
外面还下着大雨呢!
sherry匆忙取了前座的伞,打开冲进雨帘里,努力追上男人。
苏晚筝下巴抵在膝盖上,低头盯着自己冻到没知觉的双脚。
手里的羊皮高跟鞋浸了水,报废了,她叹气,扔到一边。
不想回家,她闭着眼睛昏昏沉沉。
在这凑合睡一晚,都比回去见到那个男人好。
她疲乏的视线里,慢慢走入一双湿透的皮鞋。
苏晚筝怔了一秒,直到头顶响起男人愠怒的呼唤声,她的意识才慢慢被拉回来。
睁圆了双眼:“江……江总。”
sherry发誓她从没见过江总生这么大的气。
向来在她眼里儒雅清润的男人,此刻二话不说,一只手臂把女人扛在肩上,像扛猪肉那样拎在手里。
男人的劲不小,苏晚筝这下知道痛了,低声埋怨:“你拉着我头发了,江清霾,动作轻点……”
他沉着脸,一个字不说,西服把她严严实实地裹住,扔进车后座里。
等苏晚筝回过神时,她已经坐进了江清霾的车里。
“……”她抿着惨白的唇看向男人。
他身上也被淋了不少,发丝湿透垂在两侧,在往下滴水,深黑的眸里压着摧城般的愠怒。
空气实在冰冷,苏晚筝犹豫着要说些什么:“我……”
“淋雨,脱鞋,坐在街边上哭。”
谁知她刚出声一个字,江清霾便不悦地瞪过来,一字一句地,敲在她心坎上:“你想干什么?”
苏晚筝心里咯噔了下,低头偷偷把眼泪擦掉,像在公司被他训话时一样,一个字都不敢回复。
“你以为让他看到你的狼狈样,他就会抛弃那边的女人和儿子,对你忠贞不渝了?”
江清霾不用问也明白她淋雨是为了谁,他只是生气,气她为了那么个男人糟蹋自己。
江清霾的话向来很尖锐,刺到她心里伤口的位置。
“我没有。”
苏晚筝眼神暗了暗,别过头:“从没这么想过。我就是心情不好,在店门口坐一会,淋淋雨清醒下脑子。”
他额头青筋绷出,五指慢慢收紧。
清醒脑子?她糊弄谁呢?
奄奄一息地坐在那,像只没人要的流浪狗,她也不知道冷,不知道动,就差把“不想活”三个字贴在脸上。
江清霾用力抿着唇瓣,睫毛被雨水沾湿,细看在微微颤抖,这是他生气时的标准表情。
sherry在前座听着两人的对话,默默不敢动。
江总从来都是个静淡若水的男人,不论经历了怎样大风大浪,她只见过他真正动过两次怒,这是第三次。
半晌,他指尖微动,看向窗外的眸子恢复平静疏淡:“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人,知轻重、懂分寸。”
他没继续,苏晚筝垂下眉毛,也明白他后面想说些什么。
“对不起。”
长这么大,她其实就经历过一次淋大雨,没想到会让他生这么大的气。
江清霾沉眸闭气,都在后座,与她却坐得极远,视线落向窗外。
即便在同一车厢,彼此之间仿佛横亘着一个太平洋。
透过玻璃映出身边女人的脸颊,头发还是湿的。
刘海被掀到两侧,清晰可见额头上,江桃留下的伤痕。
想起那件让她委屈的事,心到底是软了。
默默一声叹,在她面前,他似乎从不能生气超过10分钟。
苏晚筝鼓起勇气,她主动坐过去,手指拉了拉他的西服角。
江清霾不予理睬,把西服拢到她够不着的地方。
苏晚筝凑过去,大胆地用毛巾擦擦他发丝上的水:“真生气了?”
“走远点。”
男人嫌弃的表情,像只炸毛的落水猫,眉宇皱成了深壑。
但他没躲,偏过头任苏晚筝吃力地给他擦头发。
给他上下擦干净,江清霾是干净了,她的手酸疼不已。
这些男人……都没一个好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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