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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四十七号屋中的寓公,迁入至今,还未到一月,屋主是何姓名,是何营生,却为这屋中人迁入以来,绝不和弄内邻居交接,所以邻居也无从知道。

只知屋内常有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每天出入。这人状貌很魁梧,服装很华美,像是一个有钱的人。大众意想,以为这魁伟男子,大概就是四十七号的屋主,此外进出的人们颇多,品类很杂,一时无从记忆。

“三日以前,大约晚上路也不会走咧!阿弥陀佛,可怜!”

二人回头,听这年老佣妇咕咕哝哝了那几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特地向他们说的。青年目光一闪,正想上前和她搭话,中年的急忙向他使个眼色,一面很和蔼地问这年老佣妇道:“老婆婆,你说什么?这四十七号里,不是已经没有人了吗?我们是大夫,是看病的。”

年老佣妇停步说道:“哦,先生们是哪医倌派来的吗?你们来得迟了。我看见的,他们陪了那个少爷,先后慌慌忙忙,都出去了,就是到你们医倌里去了。”

这年老佣妇说毕,走到对方一个大门前,去推那门,嘴里还连念“阿弥陀佛”,说:“老年人的眼睛,是瞒不住的,那小少爷,三日前用车马接回来,病已很重,现在只怕阿弥陀佛,真的靠不住了。”

青年和中年人听着,二人默然忽视了一眼,中年的望那对方大门已紧闭,立刻举足在四十七号闼门上,重重踢了几下,大声喊道:“喂,打听一下,有人吗?”

三五声不见答应,两边左右一望,见弄内无人觉察,立即伸手抓着那闼门上的锁,轻轻一捩,这锁大概是冥器店的纸糊的,一捩已捩在手内。但那闼门里面的一扇门,也用是用绍兴锁锁着,中年的却又急急取出一大串钥匙,在锁孔内探进取出,眨眼间已忙着配了好几个。这二人对于这一种事情,似是个中老手,一人工作,一人用身子遮住在前面,顺便望风,而那中年人的手段却迅捷得一似摇急了的折子戏,转瞬二人已掩入屋内。

二人顺手阖上了门,穿过灶屋,到了楼梯之前。中年的如前高喊道:“打听一下,有人没有?”

他们好似进了坟场,仍寂寂地绝无回响。中年的大踏步闯入客堂,四下一望,走到厢房门前,如前捩去那具铜锁,推门进去,见除了两张床铺,除外绝无所有。

他们回身蹬蹬蹬上了楼,跨入客堂楼中看时,触目都是零乱的景象,随处显露这屋中人,已是弃家而走的样子。约略察视了一下,见并无可注意之物,他们便又匆匆走入隔壁的厢房楼。只见这间屋子中,也只一张板铺,一张粗劣的木桌,和几只粗劣的木凳,那木桌却斜角放着,上面还摊着副散乱而未及收的麻雀牌。

再踏进板壁前面一间,这里有一只小小的床,却挂着一顶洁白的帐子,比别的床大不相同。床上有两条被褥,里床上的更为精洁,两端放有两个枕头,一端的枕边还露出些陈皮梅、樱花糖以及半枚吃残的鸭肫干,地上也遗下许多食物的包~皮。中年的随意看了看,默自点头,当他跨出板壁,重复走入后间时,举起他那粉底乌靴脚来,在楼板上跺了几下,摇头自语道:“可惜可惜,迟了一点咧!”

又向青年道:“当时我因怕你等得焦灼,此时却后悔不该放过那短衣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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