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抗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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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柜上坐着一个脸形像猢狲的司事,年纪将近五十。他停了笔,抬起头来,向问讯的来客上下打量,一时并不回答。来人像很心急,早又从他的袍子袋中摸出一张报来,随即用手指给那司事瞧。

“瞧,这是他在外面帖的告示,明明说住在你们客栈里。”

司事看了看这个来人,这是一个身材高大而结实的中年人,头上戴着黑绸的软帽,身穿一桩玄色团花的狐皮半臂,下面是深青色花毛葛的灰鼠皮袍。他的脸形是长方的,下颊很阔,上嘴唇上留着鼠尾式的黑胡须。他的目光本来很凶锐,此时却在刻意的收敛着,别的人也就不很注意。从他的打扮上估计,他固然像一个做过官或者依然在做官的有钱的员外,但是他的举步的姿态有些儿牵强,至少也足以显示他这种装束平时是不习惯的。

司事凑近些,又瞧了瞧这张小告示,果然看见是一篇字迹歪歪扭扭的文书,上端是“宝珠廉让”四个大字写就的题目,下面的内容则是:……现有大批南洋诸国所产精圆珍珠及各种白光宝珠,从泉州运至金陵,现愿廉价出让,有意采办者请到大兴客栈向齐自多接洽。

司事点点头,忙堆着笑脸,说:“哎哟,你早说那位珠子捐客,我就告诉你了。是,是,是,有的,有这么一位,他住在二层楼地字第一号。这位客爷,你是不是要……“

员外接口道:“不错,我来作成他的买卖。对不住,你用不着派人领路了,我自己会上楼去寻。”他点了点头,大摇大摆地走向楼梯去。

走在楼梯上无人之处,他再度在他的团花半臂的袋口外面摸一摸,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笑容,然后他才继续上楼。他到得楼上,看见一个矮胖而穿白色短衣的堂倌儿,便一边捋了捋他的黑须,一边高声打着官腔发问。

那个胖堂倌儿早就已经深深地金陵市井,越是见那有钱的员外模样的人的架子十足,就也越不敢怠慢,神色上也越发恭敬。

他作揖似地弯弯腰,很殷勤地答道:“哦,老爷,在这里。”

堂倌儿不但用手指示,还讨好地走在前面引导,转了一个弯,进入一条甬道。

地字第一号里的住客的听觉显然具有特殊的灵敏性。他好像一直警惕地在等候登门的来客,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音,不等到员外走近,便早已开门出迎。那员外点了一点头,昂然直入。胖堂倌儿的殷勤到这里也暂时告一个段落。这是一问堂屋而兼卧室的房间,面积相当宽大,里面布置也很精致,每天的租金大约非四五两银子不可。室的正中有一只圆桌,又有三四只直背椅子,靠壁安着大床,一口雕花大衣橱,一只镂刻的梳妆桌,近窗是一只丝绒软垫的长椅,左面挂一方青色的呢幕,似乎另有一扇门。

那住客请来人在圆桌旁坐定,忙赔笑招呼。

“先生,贵姓?要办些珠子?”

员外斜着眼睛向他打了一个照面。这珠玉掮客身材瘦小,枯瘦的面颊显着蜡黄色,身穿一件玄青色的厚呢袍子,还是乏怯怯地,好似中气与正气俱不足的样子。但他招待时的那副架势却足见得他在生意交际上是很老练的。

员外反问道:“你就是登告示的齐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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