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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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宁负,是真在他身边的,多半也说了些赤旗帮的坏话,才让他的态度出现了偏差。但是无妨,自己让林良田学的那段话,算是在这位袁大将军心底扎上了一根刺,他不是那种可以容忍手下反叛的人,更不可能拥有善待谋士的肚量,只此两点,就够宁负喝一壶了。

而宁负如果知道了这番话,不起心思恐怕也不可能,到时养蛇为患可不是说笑。

只是她没有时间慢慢等两人反目,赤旗帮明年的主要安排还是攻取海峡上,给如何提前解决这个隐患呢?

在人声鼎沸中,伏波突然上前一步,在林良田耳边说了些什么。对方持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喝了起来。

这一点变故,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没人放在心上,然而屏风之后的一只眼睛却眯了起来,也勾起了阴毒的笑容。

一番热闹之后,自然是宾主尽欢。几人也没在船上多留,直接下船归城,袁天定则转到了后堂,斜倚在了软榻上,对那白衣人问道:“可瞧出什么了?”

宁负此刻并没有持着那把从不离手的折扇,只是恭恭敬敬行了礼:“大将军,邱小姐果真来了,也亲自到了船上,就是站在林良田左侧那个亲卫。”

袁天定眉头一皱,仔细回想了一番林良田身后站着的亲卫,发现压根没有印象,更没有觉出那个有女态,他不由道:“不可能吧,我怎么没看出来?再说了,她就算真到了庐陵,也不可能隐匿身份来见我吧?”

“不会错的。”宁负斩钉截铁道,“若不是她亲至,根本说不出那番挑拨的言语。这人相来善乔装易容,当年假做男子,赤旗帮上下无一人能认出来,何况只是混在人堆里做个亲兵。”

袁天定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缓缓道:“你也听到那番话了?”

宁负立刻弯下了腰:“大将军明鉴,之前数次落败,并非是我出了差池,而是为主者不肯听我的计谋。之前我曾三番四次劝说王大帅,让他小心防备赤旗帮,结果王大帅不停,此事军中知之甚广,一问便知。至于长鲸帮,更不该投靠朝廷,最终却落得众叛亲离,才至大败。”

这番话,让袁天定的脸色稍稍好了些,他自然也听说了,是宁负不讨王横江欢心,才被送上前线的,那多半以前也有进言,只是王横江那蠢材不肯听罢了。然而话虽如此,他依旧冷哼了一声:“不论怎么说,你都败给了赤旗帮两次,不是吗?”

宁负猛地抬起头:“大将军,此事恰恰是关键所在啊!赤旗帮太强了,只短短两年就盘踞南海,若是有心经略东海,又需要多长时间呢?他们的银行已经在余杭扎了根,听说还跟当地世家不清不楚,若是她真有心图谋江东,大将军要如何自处?那可是邱晟的女儿,是能一夜之间破城的杀星,不可小觑啊!”

东进才是袁天定的目标,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穷鄙的,而是江东那样的鱼盐丰美之地。也唯有占据了江东,天定军才有钱有粮,再也不必发愁养兵,届时定能成为远近最大的势力,让其他称王称霸的家伙都小心巴结,不敢得罪。

而宁负投过来后,第一件说的就是此事,也正中了袁天定的心思。只是这家伙对于赤旗帮恨意满满,三番五次提及此事,也让他心中生出了些别扭。不过今天这一番话,还是触动了袁天定,能不动声色的立在身边,却无法察觉的人,能不危险吗?

他自问也不比王横江强多少,因此才亲自前来督战,结果那小丫头一夜之间就能夺城取了主将的首级,这又要如何防备?

思量了许久,袁天定终究长长一叹:“我还是很敬重邱大将军的,也正因此,才自号大将军,而非跟人称王称帅。不过世事总是难料,也罢,你那计策就姑且试一试吧,只是捉住了邱小姐,还得留她一条性命才是。”

这番话多少有些矫揉,但是宁负眼中已经亮起了光,深深一礼:“大将军放心,这次在下绝不会失手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见到两人归来,方天喜先对孙元让道:“谈的如何,袁天定是不是就在船上?”

孙元让叹了口气:“不错,他在船上,也没有吐出到嘴肥肉的意思,看来这次只能拿些人回去交差了。”

方天喜冷哼一声:“也罢,有这么个恶邻在,大帅也会更加倚重你。”

这也是两人早就料到的,袁天定为人可称不上大方,怎么可能随他们的意。不过大胜终归还是大胜,取了王横江的脑袋和许多新城,就足以重赏了,更何况孙元让需要的也不是金银财帛,而是蓑衣帮的掌兵权。袁天定如此表现,肯定会让潘大帅忌惮,也越发倚重能打胜仗的孙元让。

而一旦潘大帅退居幕后,不再四处征战,权力自然而然会滑向孙元让,这毕竟是乱世,哪有不掌兵而掌权者?

早就是想清楚的事情,方天喜自然也不会多花心思,转头又问伏波:“你呢,可寻到了宁负那狗东西?”

“人没找到,但是必定投了天定军,而且多半已经发现我了。”伏波微笑以对。

这话让方天喜一怔,旋即怒道:“你怎么总是如此大胆妄为?就这么想以身犯险,做个诱饵吗?!”

方天喜能猜到自己的打算,伏波并不觉出奇,只淡淡道:“我让林上尉说了宁负数次背主,害得原主一命归西,袁天定这种气量狭小之人,岂能不心生芥蒂?宁负要想在天定军站稳脚跟,就必须做出点功绩,我的项上人头可不就是最好的筹码。这是引出宁负的最好时机,哪怕不成,也能让他在天定军中无立锥之地。”

这是利用宁负的私心和恨意引他上钩,用处自然是有的,恐怕还有奇效,但问题是堂堂南海之主,有必要如此吗?她就不懂什么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吗?

方天喜只觉额头都是突突直跳:“你可想过,万一失手了该怎么办?”

她可尚未成婚,也无子嗣,一旦出了什么变故,赤旗帮立刻要四分五裂。不说偌大的基业,也不说未报的父仇,难道她的性命就不贵重吗?宁负是什么东西,值得她如此莽撞行事?

伏波却没有让步的意思:“宁负那条狗命当然不值得我冒险,但是大势值得。一旦被他推波助澜,天定军就要发兵江东,攻打余杭,我岂能容他得手?若是怕我危险,就烦劳方老先生一同参详对策,做到万无一失。”

江东可还不是你的地盘啊,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的孙元让,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句。占了南海还不够,难不成还要称霸四海?然而此刻,孙元让不知怎地也松了口气,军师说的不错,她似乎没有争天下的意思,不然应该好生经营城池,哪会一门心思在海上打转?

方天喜此刻也明白了她的目的所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事已至此,还能如何?这丫头胆大包天,想做什么从来就不带犹豫的,谁还能拦得住吗?当年邱晟若是有这样的魄力,也不至于身死了。

沉默良久,方天喜长长叹了口气:“先说说看吧,你打算怎么办?”

伏波笑了:“你我都同宁负打过交道,如他所想,自然能引蛇出洞。”

“那伙赤贼想要回到粤州,能选的不过是水路、陆路。按理说水路才更方便,毕竟大胜一场,肯定也有不少战获要运回去,不过大帅拿住了叛军的舟师,蓑衣贼可没有三五条大船借给他们,赤贼自己的船过来更是不用想,能选的就只有陆上了。”

没有了以往话说一半的臭德行,面对袁大将军的亲信爱将,宁负说的极为详尽。

周旺边听边点头:“那就是说,咱们得在岸上设伏,一举拦住那伙赤贼了?”

赤旗帮的船多,但是往庐陵来基本不可能,逆流而上可是需要拉纤的,没得费这工夫。要是走陆上,那可是几百里的路,还带着大车,辎重也不会少了,总能找到合适的地方伏击。不过周旺对于这事有些疑虑,他们如今又跟赤旗帮没什么瓜葛,何必费这工夫呢?

只是头儿下了令,不听也得听,好在宁负这家伙说的头头是道,似乎有点道理。

谁料听到这话,宁负摇了摇头:“那位邱小姐可非比寻常,她的性命关乎赤旗帮安危,谁能不看重?之前赤贼埋伏在庐陵周边也不见踪迹,想来人马不会太多,至多也就一两千兵,夜袭破城兴许够了,野战却未必。因而他们撤退的时候估计会选个更稳妥的方式,很有可能兵分两路,由大队押解辎重,小队护送帮主。”

周旺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能?一个女子肯定还是跟着大队更稳妥啊,哪有特地分兵的道理?”

宁负轻笑一声:“能只手拉起个大帮的人,又怎会是无胆之辈?当年我在汀州还跟那位邱小姐过过招,那可是个能当街杀人,随后大摇大摆出城的人物。她最爱用奇兵,出奇谋,越是出其不意,就越是能让人麻痹大意。”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当街杀人”这几个字,还是让周旺忍不住看向了对方面上的伤疤。那可是刀伤,而且时间应当不久,难不成当街被杀的就是他本人?啧啧,若真如此,无怪乎这小子会如此恨邱小姐,险些被杀,这可是不死不休的大仇啊。

周旺没有藏起自己打量的目光,宁负自然也能看出他在想什么,脸上的疤痕都隐隐刺痛了起来,他却未曾动怒,只是拉回了话题:“他们会选择分兵两路,但是两者不会隔得太远,如此一来能相互照应,遇险时也能尽快脱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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