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当年的往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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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王那时候正是职业生涯低潮期,天京高层内斗,他举兵名为西征,实则流放,雄心壮志不得舒展。听到这话,他有点心动。转一日,石达开携亲信数十人,由老者带路,就到了岭子山那处石窟山洞。翼王仅携火把佩剑,进入洞窟,三日而不出。就在众人戚戚,要进去找时,翼王爬了出来。文中形容他“神色惶然,面中失色,坐愁叹。”命兵士若干,凿石填坑,把洞窟就地掩埋。翼王当时说了一句话,苍生苦,此地大不祥。

后来还真是一语成畿,翼王兵败大渡河,成为清兵阶下囚,最后凌迟处死。真是不祥啊。

看完这段记述,我抬起头,看到梁憋五背身而立,站在窗前,痴痴地看着外面。我忽然心念一动,隐隐约约有了些感觉,莫非当年他爷爷的死和这个神秘的石窟山洞有关系?

“看完了?”梁憋五转身问。

我点点头,用手指敲着桌面,把我刚才的想法说出来。梁憋五点点头:“你猜的很对。那座石窟当年确实被人填上,洞口压了块巨石,但到底是不是石达开搞的,这就无从考证了。”

我静静听着,问道:“这跟你爷爷有什么关系?”

梁憋五沉吟半晌,显得非常非常犹豫,不知这话怎么说。他背着手来回踱步,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后来我爷爷所在的那支队伍把洞窟挖开。这件事十分隐秘,许多人不知道,当时参与这项工程知情者就包括枪决的那三十二位战士,我是其中之一。”

我听着,也不知为什么,忽然隐隐有一种很紧张的感觉,似乎触摸到了一个巨大事物的边缘,不禁心怦怦乱跳。

梁憋五打开话匣子,索性说了起来。那支队伍当年躲避敌人围剿来到春水,此时战事暂告一段落,队伍获得难得的休整。梁憋五的爷爷当时还是个小鬼,十几岁离家参加了队伍,因为是苦孩子出身,底子干净,加上头脑灵活,嘴很甜,就让他给一位老人家当通讯员。那天春和日丽,阳光明媚,老人家和几个乡下人坐在磨盘上闲聊。有人无意中说了,当年翼王石达开曾经驻扎在本地,老人家颇有兴趣,进行详细问询。

老人家对洪杨那段历史颇为推崇,洪秀全杨秀清等人更是如数家珍。直说洪秀全很厉害,是小老师打下了大天下,可惜进城定都犯了和李自成一样的毛病,是“农民起义的历史局限性”。当时听客除了乡下老汉就是梁憋五爷爷这么个小蹦豆子,根本听不懂。聊了几句,老人家意兴阑珊,这时,有乡下老者说起了当年翼王石达开曾经下石窟的怪事,引起了老人家的兴趣。

第二天,不顾警卫团和其他人的反对和劝阻,老人家执意要到山上去看看石达开的遗迹。老人家在队伍里向来以做事天马行空著称,不拘小节,很蔑视规则,人拦得越多他越执着。当时敌人开出一万个大洋悬赏老人家的人头,可老人家根本不在乎,此次外出进山,也只带梁憋五的爷爷,和两个警卫而已。

梁憋五爷爷从老家逃荒出来没有大号,只记得自己叫梁狗儿。还是老人家赐名为梁国栋,意思就是国之栋梁。往山上进发的时候,老人家说,国梁国梁,当年洪秀全造反,敌兵之中就有一位大将叫张国梁。原是跟着洪秀全打天下,后来被朝廷招安而去。他也是被赐名国梁。梁国栋啊,日后有一天,他们如果开出很高的价钱收买你,你会不会过去啊?梁国栋福至心灵,随口就说,我谁也不认,就认你老人家,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他人不好使。老人家朗声大笑,指着他说,你这个小鬼。

进了山,山路漫漫,丛林遮日,乡下老者领着他们七转八转,走到中午还没到那处洞窟。警卫员警惕性很高,把枪拽出来,想质问领路的老头。老人家淡然道,用者不疑,疑者不用,我相信老百姓们还是拥护我们的,是绝对不会害我的。

他们在山里吃了干粮和补充了点水,又继续走,终于找到那处洞窟。那个洞开在地上,周围长满杂草,上面压了许多石头,提着马灯照照,勉强能看到石头下露出的地洞缝隙,使手靠近,有股股阴风窜出。老人家围着石头转了两圈,喃喃说了一句话,工程不小啊。看也看过了,实在没什么稀奇,众人就劝老人家离开这里。老人家没有说话,而是接过警卫员手里的马灯,在周围转着,很仔细查看山腰周围的岩石。

还真让他发现了什么,只见在杂草之中,一块岩石上提着模模糊糊的几排诗,因为风吹雨打,已经看不太清了。老人家提着马灯近前,仔细去看,上面写着:走阴访鬼何所求,一生自问无恩仇。此时山风凛冽,草木摇晃,光线愈加昏暗,石头上个“鬼”字显得森森然,巍巍然。

老人家站在石前,嘴里喃喃,连续念叨了几遍。叹道,如果此诗为当年石达开所提,这人格局还是太小,难怪成不了大事。

老人家又详细问询乡下老人关于石达开那段历史,尤其对石达开进窟的事感兴趣,他抚着石头若有所思,那样子似乎是心动了。

接下来的事情梁国栋就没在参与。回去之后,老人家突然下了一道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他把梁国栋软禁,关在柴房,不准外出不准探访。梁国栋自问没做什么事,可就是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月以后,队伍要重新开拔离开春水,就在这一天的下午。突然进来两个当兵的,一左一右押着梁国栋,还用头套蒙头。等到了地方,一摘头套,才发现是河滩刑场。

一声枪响,梁国栋晕了过去。到了后半夜,他醒过来,才发现这一枪没打正地方,擦着头皮飞过去,虽然掀开一大块,但好赖捡了一条命。他趁着夜色逃离河滩,以后的日子里他养好了伤,本想再投奔队伍,可是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已经所不容,索性在这里定居下来。

他心里窝囊,想用毕生之精力去寻找当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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