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相知(2 / 2)
沉知墨这才注意到说要抓药的女子小臂和小腿均缠绕着绷带,看样子已经两叁天没替换了,绷带底下隐隐透出的腐肉味道。
“你们告诉我位置,我去抓。”
“您可是贵客,上头专门嘱咐过,怎么敢让您……”作阻挠的女子又接话了,沉知墨脸皮泛起一层麻麻的感觉,但她竭力不让红晕爬上脸颊。
“我去罢。”老文打住众人的争论,将黑帽子朝头上一扣,不容置疑的样子了。
“谢……”下一个字如鲠在喉,还好老文没有等待,转身便消失在暗道里,沉知墨松了口气,此事未尽,沉春兰又抱着听雨过来了,“几个钟头没喂了,马上要哭了!”
“给我。”她接过听雨,婴儿嘴角耷拉着,的确是泫然欲泣的模样,沉知墨抬头环视一圈屋内众人,较年青的都不约而同撇开了头,也有年老好事者,偏偏要往这边看。
“有多的屋子吗?”
她看到作阻挠女子嘴角的讽意,便不再等回答,背身面对方语的方向扒下衣襟,婴儿未谙世事,不受礼教束缚,只懂索取,头几口没吸出奶来,发狠地对着奶头又咬又啃,似要将血肉都一并吮出,虽然知道这是人的本能,沉知墨仍然有些悲哀。
这孩子上午还有奶娘伺候,到了下午,佣人环绕的日子竟已成为过眼云烟,背后数双眼睛的注视刺得她的腰越挺越直,她在心里默数着分秒,不知这场酷刑何时才能结束。
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握住她搭在腿上那只手,同心结挨到一起。
“姐姐。”
从没有这样清晰。
她拂去方语眼窝淌出的泪滴,“睡罢。”
叁根汤的药材很快抓了回来,说是药材,不过几副残渣,方语服过骤然感觉好转,坚持去搓洗了身子,她念着沉知墨爱干净,浑身汗液黏腻,恐有怪味,洗完立刻又烧昏了头,躺到床上听到人说话,却不知道说了什么。混沌到天黑,没有灯油了,几个人坐在黑暗里淅淅索索说着话,沉知墨将一根冰棒插到她腋下,隔了一会儿又取出来,这次她听清了:
“四十摄氏度。”
到了半夜方语又被冻醒了,浑身止不住打冷战,她肯定颤得很凶,因为她听到沉知墨起床的声响,不久她的脚被抬了起来,几双袜子全都套在了她脚上,她还是觉得冷,沉知墨只好将她的头押进胸口,用并不温暖的体温暖着她。
那双手来回抚摸着背心,方语害怕自己出汗被嫌弃,扭捏着想挣脱这个怀抱,沉知墨将她搂得更紧。
“没事,不臭。”
怕她不相信,沉知墨抓起几缕头发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接着说道:
“闻过了,一点味道都没有。”
她明明不会说话,沉知墨怎么知道……
眼眶突地热起来,方语不再闹腾了,安静地贴近胸口放缓呼吸。
白天还恨着自己生病拖累了沉知墨,现下怎的……有点喜欢生病了,沉知墨从来没对她这样好过,是不是只有生病才有如此待遇……
“你在想什么?”
方语将自己缩得更小,得以完全靠进沉知墨怀里。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总喜欢多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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