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青云路 第225节(1 / 2)
“哎,军区大门也拦不住有心人!席大夫那里早就有人去过了,不然我还不知道有这码事呢!你们这一届大学生,很多人都是有十来年工龄的大龄考生,人家可比你这种高中生明白多了。”孟淑君吃完早饭看一眼手表说,“你自己斟酌吧,我先上班去了。”
她这个外甥女下乡好几年重新返城,有些想法居然还跟高中毕业的时候一模一样……
临出门前,她又回头补充道:“这次中医学院还男女各招了十名老中医子女,跟你们这批大学生一起上课学习。他们这二十人是肯定要由老中医们亲自带着的,所以你们这批大学生里,能被人家挑中的顶多有三十人。咱们省城的老中医只有那么有数的几个,剩下的都是外地的,外地大夫也有自己的工作,到时候一年能来省城几次就说不好了……”
要是给这样的老中医当了学徒,跟普通学生也没什么区别。
宋恂把宋悦交给了亲妈和大姨,先送项小羽去省大报到。
孟团长还想给他们安排一辆车去省大,却被小夫妻婉拒了。
省大距离军区大院不算远,搭乘公共汽车只有四五站路。
而且项小羽这次没带什么行李,只随身带了铺盖卷,脸盆,暖水瓶这类日常用品,以及两套换洗的衣裳和几本书,剩下的东西都放在了家里。需要用什么,可以随时回家取。
宋恂已经与爸妈商量好了,让这两个大学生每周回家过周末,一是陪陪父母,二也是希望她们能回来改善一下伙食。
根据他自己过往的上学经验,学校食堂的饭菜只能说是量大管饱,大家都饿不着。但是要想吃点好的打打牙祭,就只能去学校外面解决了。
宋吉安和宋延安两位小朋友,一个负责抱着档案袋,一个负责捧着洗脸盆,跟在爸爸妈妈身边来到了省大的校园。
这两天正是新生集中报到的日子,校园里的树枝上,路灯上,到处挂着欢迎新生的横幅。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都是背着铺盖卷,手提黄帆布袋、柳条包和各色小皮箱的叔叔阿姨。
小哥俩一人拽住一边衣角,亦步亦趋跟在妈妈身边,眼睛不够用似的到处观望。
嘴里还要跟着广播里的《红星照我去战斗》,一起摇头晃脑地哼哼。
像他们这样一家人来报名的不在少数,从校门口走进来的一路上,他们已经碰到好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小朋友了。
延安还自来熟地跟人家小朋友挥手打招呼,把项小羽逗得直乐,感觉延安才是来上学的那个。
快到新生报到处的时候,项小羽看见了一个大着肚子来报到的女学生。
她“哎呀”一声,颇觉可惜地说:“早知道大肚子也能来上大学,还不如让我姐也参加考试呢!她当年比我学习好,没准儿也能考上呢。”
宋恂瞟一眼那个女生的肚子说:“人家那个肚子,顶多四五个月,可以等到放暑假的时候再生孩子坐月子。你大姐再有一个来月就要生了,不让她参加考试是对的。孕妇需要多休息。”
项小羽望见了前面新闻系的大牌子,便站进队伍里排队报名,叹息着说:“也对,她年纪也不小了,能平平安安把第一胎生下来最要紧。我还攒了好多复习资料呢,等她出了月子再邮寄给她。”
排在她前面的是个身量魁梧的老大哥,与宋恂的身高差不多,但是人家的手臂上都是腱子肉,一看就很不好惹。
吉安和延安站在后面不老实,用脸盆和档案袋相互推推搡搡的,撞到了前面那位男同学的大腿上。
宋恂忙将孩子拉回来,让两个小毛头跟叔叔道歉。
那位男同学看起来不好惹,开口时却意外的温和,在双胞胎脸蛋上摸了摸说:“没事,小孩子就没有老实的。我小儿子跟他俩的年纪差不多,整天皮得要命。”
他给宋恂递了一支烟,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沈太行,太行山的太行,也是新闻系的。同学你怎么称呼啊?”
宋恂接过烟夹在手里,笑着瞅了一眼旁边的项小羽说:“我叫宋恂,只是送媳妇来上学的,以后你们就是同学了。”
沈太行热情地与项小羽握了握手,笑道:“你这样算是幸运的,家里还能留个人带孩子。我家就不行了,我跟我媳妇都得上学,家里四个孩子,有上托儿所的,上小学的,上中学的,现在又多了我们这两个上大学的。只能把孩子往双方父母那里送,我出门的时候,最小的一个还在家哭呢。”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以后,需要面对这种情况的夫妻多得是,项小羽笑眯眯地说:“那你们两口子还挺厉害的,居然都考上大学了!夫妻一起上大学多好呀!”
“哈哈,本来我学习不怎么样,但我媳妇是我们县的民办教师,整天光听她备课,也能耳濡目染嘛。”
吉安瞅瞅眼前的魁梧壮汉,怂嗒嗒地撇嘴咕哝:“我爸爸也是大学生,早就毕业了!”
沈太行是个很活跃的人,只是排队报到的这会儿工夫,就已经跟新闻系这条队伍里前后好几个同学聊开了,项小羽因为他的引荐,也提前认识了几个男同学。
听到这些新同学聊天,她才知道,中文系、外语系和新闻系是省大最好的三个院系,但新闻系的招生人数远没有另两个院系多,今年只招了九十多人,分成了三个班。
轮到她报名的时候,吉安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使命一样,终于可以将抱了一路的档案袋交出去了。
项小羽按照新生入学须知上的要求,将户口迁移证、粮油关系转移证和商品供应关系转移证一起交给报名老师,换回了一沓纸和一串宿舍钥匙。
与刚认识的几位同学暂时告别,项小羽按照学校地图上的指示,找到她即将入住的二号楼宿舍。
这几天来陪新生报到的家属不少,宋恂跟一楼的宿管阿姨打声招呼,便顺利带着儿子们跟进了女生宿舍。
项小羽所住的212宿舍是个八人间,她敲门进去的时候,地上堆满了行李,至少有十个人闻声望向了门口。
其中还包括两个孩子。
项小羽:“……”
有个三十来岁的女同学,见他们一家僵立在门口,便从上铺跳下来,帮忙将地上的行李往旁边踢了踢,然后对项小羽笑道:“你是项小羽吧?咱们宿舍七个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了。”
项小羽也强打起精神,牵起嘴角笑着说:“我还以为自己来得挺早呢,没想到大家都是早起的鸟儿。”
“哈哈,我叫廖习兰,从大西北来的,提前三天就到了,就怕错过了报到时间。”廖习兰将自己下铺上的东西清理出来,“我们给你留了一张靠窗的下铺,快进来吧!”
项小羽在门口大致扫了一眼,三张床上只铺了被褥,并没有人,站在中间过道上的四个人有男有女,应该都是学生家属。
有个中年女人正在给她对面的床铺铺床,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宿舍太挤了”“你还是跟学校申请回家住吧”之类地话。
她旁边站着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一边用牛皮纸袋呼呼地给自己扇着风,一边不耐烦地翻个白眼。
“咱们这个宿舍是新闻系和中文系共用的。咱俩和甄珍,”廖习兰笑着指了指翻白眼的小姑娘,“还有魏芳,是新闻1班的,其他四个人是中文系的。”
宋恂留项小羽跟同学聊天,自己与屋里的几人客气地点头打声招呼,便提着铺盖卷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行李包,走到他媳妇的铺位前。
用抹布将床板上的浮灰擦了两遍,才手脚麻利地将被褥床单整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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