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 第2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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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吧,没什么能不能要的,”迟越看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开口打断,“就算你不要,这钱也留不到我手里,与其让那些垃圾花,让你花我还高兴点。”

温降被这话听得愣了愣,很快就想起那天晚上在ktv门口,她亲眼看到他拿出一沓钱分给森骏他们,边上的人对此都见怪不怪,明显不是第一次了。

一时间只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抬头跟他确认:“你也经常给学校里那些混混打钱?”

迟越不置可否地一耸肩,算是默认。

看得温降更气,忍不住又问:“你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地把钱转给别人呢?就算你家有钱,那也是你爸爸妈妈辛苦赚的,他们知道你这么乱花钱吗?”

迟越本来以为她再怎么样,至少是个安分的人,谁知道认识还没几天,就对他指指点点起来。

一时只觉得啼笑皆非,轻哂了声,潋滟的桃花眸染上几分讥色,看向她:“我爸爸妈妈?”

温降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太放肆了,竟然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在他的目光中理亏地抿了抿唇。

谁知道紧接着就听到让她震惊的事实:“我妈死了四年了,那个畜生娶了二奶,在外面孩子都有一堆了,我有什么妈妈爸爸?”

迟越的尾音落到最后,愈发讥诮:“少自作聪明地过来教育谁,你还不配。”

“……”温降的喉间哽得说不出话,眼看着他站起身离开,慌忙开口,“……对不起。”

她完全不知道他家里的这些事,眼下只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都快一个星期了,他父母从来没露过面,也没和他通过一通电话,家里也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一样物件,显然是……没有来往了。

迟越听见这句道歉,脚步微顿,但没回头,瘦长的身形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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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温降说错话触了迟越的霉头,两人这一整天都没再说过话,甚至连面都没再碰上。

傍晚李阿姨来家里打扫卫生,温降过意不去,跟在她身后要求帮忙。

李阿姨看她是客人,一开始推脱了好几遍,后来实在拗不过,才让她拧了抹布,帮忙擦拭客厅的茶几和真皮沙发。

温降擦了两个单人座,又把长沙发上的薄被叠起来放到一旁,中途被子里“轱辘轱辘”滚下来一些杂物,游戏机、遥控板、充电线,她都一一捡起来,拉开茶几的抽屉,暂时把东西都放进去。

中途注意到抽屉里有几包烟,几只打火机,还有很多盒一模一样的药。

思诺思……酒石酸唑吡坦片……

温降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盒子上停留了两秒,默念了一遍这个生僻的名字,才想到偷看别人的药不礼貌,赶紧合上抽屉。

到阳台洗抹布的时候,李阿姨刚好在冲洗地毯,雪白的泡沫流了满地。

温降在哗哗的水流声中沉默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阿姨……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吗?”

“啊?啊,是挺久了,我三十五六就来这家做保姆,现在都快五十了。”李阿姨关掉高压水枪,回答。

已经十多年了,李阿姨应该很清楚迟越家里的事吧,温降想着。

“那您……”只是刚一开口,就想起迟越的那句“你还不配”,脸上的神情倏地黯下来,止住话音。

最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没再说下去。

他说的对,她确实没资格说教他,更没资格打听他的家事。

毕竟她一直都是寄人篱下的寄生虫,现在换了一个更舒适、却更和她没有瓜葛的地方,不应该放松警惕的。

一旁的李阿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确认地毯上的泡沫都冲干净后,弯腰翻折起来,丢进洗衣机脱水,嘴里顺势问她:“姑娘,我记得你跟阿越是高中同学是吧?”

“嗯。”温降答应。

“那你俩认识都快两年了,时间也不短了,”李阿姨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再开口时的语气变得有些犹豫,“你这几天都住在这儿,你看阿越这孩子……这阵子听不听话?”

温降被问得一怔,眨了眨眼,想说他都这么久没上学了,阿姨应该也看在眼里……怎么可能听话。

但面上还是轻点了一下头,回答:“他很好的……”

李阿姨当然也看出她片刻的错愕,关上洗衣机的门,叹了口气道:“你别看他现在这样,阿越从小就是好孩子,又学画画又学钢琴,学校考试门门一百分……就是这孩子命苦,碰上这样的爹,把好好一个家拆得一塌糊涂,现在又——”

李阿姨的话头在这里戛然而止,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迟家现在还是她东家,家丑不可外扬,也不敢把这些事对她抖搂。

温降也察觉到她有所顾忌,小心翼翼地换了个话题:“那他妈妈呢?”

“他妈妈……”李阿姨张了张口,似乎不知道怎么对她说合适,“他妈妈哪儿都好,相貌、脾气、家室……就是太较真了,眼里容不得沙子,要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把好好的孩子丢在这儿,又刚好是初三那么关键的时候……阿越现在要是还有他妈妈陪着,中考指定能考上江塘中学,明年高考完没准都去读江大了……”

温降在一旁听着,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了一个猜测,却不敢说出口。

李阿姨难得提起往事,边上还刚好有个听众,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就是千错万错,还是他爸的错,男人只要有点钱就要搞鬼……他妈妈本来也是有钱人家出来的,陪嫁都好几套房,哪受得了这个,刚发现出轨那段时间天天吵天天闹,肚子里还揣着孩子……后来又天天去医院看医生,开那么一大堆药回来吃,身体总要垮的……”

李阿姨说到最后,唏嘘极了,只连连叹了两句“就是苦了孩子”。

温降紧了紧嗓子,总算知道自己下午的话有多逾矩,在他面前不光提起他爸,还提到了他妈妈,难怪迟越这么生气。

过了一会儿,李阿姨把阳台地上的水刮干净,也转换了心情,又道:“阿越这几年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我又没法天天守着他,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现在好了,有个人在身边陪着他,我就放心多了。你每天看着他,让他少熬夜、定时吃饭,要不然一米八几的人再这么瘦下去,风一吹都要跑了。”

温降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还有这孩子没过过苦日子,娇气得很,这也不爱吃那也不爱吃,尤其是蔬菜,你有时候硬塞也要给他塞进去;再盯着他让他少抽烟少喝酒,哪有小小年纪碰这些的,这以后还得了?”李阿姨又一连串地嘱咐。

温降听到这儿,简直有口难开。她跟迟越非亲非故的,哪敢把手伸到他头上去管教他,更别说硬给他塞菜了,给她十万个胆子也不敢……

但李阿姨看她不开口,还以为是默认了,拖上拖鞋,找了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手:“好,那阿姨先给你们做饭去,刚好炒个油麦菜。”

“……好。”温降讷讷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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