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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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绍珩看着唐恬和叶喆一前一后进了许府,这才慢慢往巷子里踱。

听唐恬话里的情形,今天的事倒也罢了,以后许家的人跟苏眉还不知道如何相处。苏眉似乎性子太安静了些,弱质女子容易吃亏;唐恬虽然不大懂事,但好在敢做敢言,叶喆原本就是仗义里带着点儿混不吝的劲头,又要讨好唐恬,若是碰上什么过分的事情,必然不会容让苏眉被人欺负。只是他们俩终究是外人,许家的家事不好插手,这个不算长久之计。

今日料理完了许兰荪的丧事,也不知苏眉是回东郊许宅还是去她舅母家,她一个人住在东郊是不成的,或许他该想法子叫苏家接她回去?要不然,她自己如何过活?虞家倒是能接济她,就是他自己拿钱给她,也是手边的事,只是她多半不肯要。他慢慢思量着进到许府,正听见堂内举哀之声轰然而起,哭声震得他心下猛省,不知不觉间,他竟替苏眉打算了这么多……11、琴调(三)许兰荪的墓碑立在半山,前后左右都有大同小异的墓碑矗立,边上新栽了一株不过一米高的柏树,枝叶虽有些萎顿,到底也点缀出一抹苍翠。

再是一番浇奠、致哀,淡薄的夕阳抚上山脊,终是暮鼓收了晨钟,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许多人都倦了,连伤心也提不起精神。

许松龄年纪最长,又是如今许家主事的人,见众人都等着他发话,便道:“天不早了,我们回吧,也让兰荪……” 他持重地哽咽了一下,“泉下安心。”

晚辈们得了这个话,便退让着给长辈们让路,一行人不像来时那样郑重严谨,三三两两错落着从步道上下山,便显出亲疏来。

苏眉却仍是侧身望着那墓碑不言不动,许松龄夫妻俩对视了一眼,许夫人上前握了握她的手臂:“黛华,回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歇,哪怕明天再来呢。”

苏眉抱歉似的看了看她:“……我想再待一会儿,您和大哥不必陪我了,母亲那里还要你们照料。”

许夫人探寻地看了看丈夫,见许松龄若有若无地点了下头,搭在苏眉臂上的手便松了下来,轻叹着道:“也是,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

夫妻俩又安慰了苏眉两句,从唐恬身边经过,许夫人特意停了脚步,和言道:“唐小姐,麻烦你陪一陪黛华。今天家里忙乱,人多事杂,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请你包涵。”

唐恬点点头,却不愿意跟许家的人多说话。这几天她同许家人的打交道,觉得好些人说起话来都不阴不阳的,好话里带着机括,蹭到了就叫人不舒服;明明互相不待见的两个人,碰上了也要客气个没完,还不如拉下脸来吵一架痛快。

许松龄夫妻却像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她的冷淡,又同虞绍珩和叶喆打了招呼,前后相跟着往山下走。过了半山,许夫人又回头往山上望了一眼,对丈夫道:“后来又到灵堂来鞠躬的那孩子是什么人?我原以为是跟着虞大少来的,这半晌看下来,倒像是跟着这小丫头来的。”

许松龄不苟言笑,只看着台阶迈步,“看那样子就是个公子哥儿,必是和这位虞少爷一路的。唐恬标致,他有别的念头也未可知。”

许夫人听着,随口道:“看着也还算般配。”

许松龄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他既和虞绍珩相熟,家里想必也是有根基的,唐家怕高攀不起。”

“她父亲不是市府的新闻秘书吗?”

许松龄耸了耸眉头,闲话道:“唐雅山这个身份,也就是你我眼里还看得着。” 说着,也回头望了望,沉吟着道:“我听说早起在灵堂就有人议论兰荪的财产?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人多口杂,翻出什么话去,还叫人以为我们许家欺负一个寡妇。”

许夫人眸光一闪,唇角括了道刻板的笑纹出来,“眼看年底了,好几家子打饥荒呢!能不急吗?”

许松龄胸口起伏了两下,恼道:“成何体统!”

许夫人侧转了脸,轻声道:“黛华倒是个有气性的,当着大家的面儿就放话说,兰荪留下的钱,她一分不要,回头全交给母亲——要是真交给老太太处置,老太太是最心疼广荫的……”

许松龄听她说着,思量了一刹,忽道:“你叫她哄了。”

许夫人一怔:“你说娘?”

“我说黛华。”许松龄徐徐道:“你们这班人空自会算计,却没见识,兰荪手里根本就没什么钱。你忘了,前些年刘衡老先生谢世,兰荪从他手里得了一批书。”

许夫人蹙眉回想,“……是个什么阁的藏书?”

“岫云阁。那是海内有名的藏书楼,历经两朝五代人,藏书数万,几经离乱,大半散佚了,里头一部《锦绣万花谷》,是宋朝的孤本。刘老先生因缘际会得了二十几卷,又倾家搜罗,到死也不过凑了三十卷。老先生和兰荪是忘年之交,遗嘱上把自己毕生所藏并岫云阁的藏书篇目都托付给了兰荪。” 许松龄说着,似有些无奈:“兰荪也是个‘书痴’,又受人之托,积蓄都花在寻书上了。不信你等着瞧,等黛华把钱拿出来,连你想的十分之一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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