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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点头,回道:“我都记着了,你也得保重自己才是。”

鹿和公主嗯声,跨上马,跟着一队头戴突骑帽腰缠郭络带,脚蹬吉莫靴的胡族勇士往驿馆方向去了。

街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卖烧饼的货郎挑着担叫卖着走过。

允淑目送鹿和一队人消失在长长的街,随后捏捏发酸的膀子,正准备回了,转身袖子却被人拉住了。

她回头,入眼是个熟悉老妪的脸,仔细想想,才想起来是畅春园看守后门的刘婆子。

畅春园是带过来不少婢子使唤,可她不记得有差遣过来使唤的婆子过。

因问,“刘妈妈,您怎么过来了?”

刘妈妈矮身揖礼,“老奴有事儿同小姐禀告的。”

奈奈脸色不太好,忙去掺允淑,瞪了刘婆子一眼,斥道:“主子累了,刘妈妈有事儿明儿再说罢,今儿且先回去。”

奈奈吃不准这时候刘婆子过来做甚么,府上的大小事儿都是她先过问一遍,才会说给主子听,婆子女使丫头大都懂这个规矩,绝对不会略过她直接到主子跟前来说嘴,这刘婆子竟然跑到这里来,还要单独跟主子说事儿,奈奈心里头就觉得不好,再瞧瞧刘婆子这动作表情,就更断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掌印大人上朝的时候可是叮嘱过的,连提刑司的案宗都要单独送过来批阅,不许旁人来扰主子清净,何况府上上下都瞒着主子二姑娘和长生姑娘的事,万一哪个说漏了嘴,叫掌印大人知道了,还有下人们的好日子么?

她紧张的看允淑,又恨恨瞪着刘婆子。

刘婆子就像个眼瞎的,愣是没瞧见奈奈这气鼓鼓的模样,略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封小札来,“老奴是给大姑娘送东西来的,大姑娘给了老奴五十两银子,真是个好人,老奴年岁大了,也正好就顺道儿来给小姐说一声儿,老奴家里新添了个孙儿,媳妇叫老奴回去看孩子的,特特跟小姐来说一声,往后畅春园的差事老奴就不做了,正好小姐也成了亲,也就用不上太多婆子了。”

允淑听罢点点头,接过小札,蕴笑道:“刘妈妈年纪是大了,既然家里要你回去看孙儿,刘妈妈就去罢,等会儿我叫奈奈给你清算一下,把月银发了就是。”

刘婆子高兴,连声道:“多谢小姐。”

她额首,这捏着小札回屋来,奈奈在旁边急得不行,试探着给她岔话儿,“主子,您还累么?这会子还是回屋再睡个回笼觉罢,那小札奴婢给您先拿着,回头您醒了再看?”

她摇头,“我不累,先去书房理整卷宗,小札我现下就看,想来是二姐姐去走亲戚了,心里头挂念着我,成婚她也没能来,写了小信来宽慰我的。”

奈奈忧心忡忡的,她对李允善没敌意,心里也是可怜李允善的,只是目睹了长生的事儿,觉得二姑娘琢磨出来个点子就是吓人的,谁知道那手札里头写的都是什么?若是闲唠也就算了,若不是呢?这会子掌印大人可是还没回来,出点幺蛾子,就够人消受的。

又不能从主子手里头硬把小札夺了,心里是又急,又恼,怎么就那么巧的,叫刘婆子给扑个正着呢?

她哪里知道,刘婆子是听了李允善的撺掇,搁临水照花府邸外头等了一个早晨,就等着允淑出门才扑上来的。

回了书房,允淑瞧见案子上插着一支亭亭玉立的荷花,立时欣喜,凑过去闻闻,心里软绵绵的,这个时节了,荷花都谢了,莲蓬子也能吃了,他还能淘支荷花来给她放在桌案上,得费了好大心思,这个人,连这样小的事儿都存在心里头,她是真的没有嫁错了人。

她靠着椅背坐下来,扒拉扒拉案宗,搁置在一边,先展开李允善给她的小札来。

奈奈不识字,跟着允淑几年了,也没能把一个大字认全了,通篇瞟下来,心里七上八下的问允淑,“主子,都写的什么呀?”

第101章 徐大姑娘

“没什么。”她收拾起来小札, 问奈奈,“二姐姐真的去走亲戚了么?”

奈奈给她问的发虚,唔了声儿, “奴婢只是听说去走亲戚了,不是廷牧公公给您传的话儿么?”

她摇头,“奈奈,你怎么也瞒着我的?二姐姐被关起来了是不是?到底是为什么不能同我讲?她犯什么事儿了你倒是同我说一说罢。”

奈奈为难,心里头对刘婆子便更多了分怨怼,这事儿掌印大人说了,谁也不能说,她哪敢同允淑说出来?就是主子再护着她,那阎王爷一样的人还能叫她囫囵了?

她不说话,咬着嘴唇往地上一跪,“主子, 你别问奴婢, 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回头掌印回来,您问他就成, 奴婢还想伺候您几十年呢。”

允淑叹息,心道罢了,奈奈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何苦去为难她的, 拉奈奈起来, 道:“我知道他定是撂下狠话来了,叫你们都不能跟我说二姐姐的事儿。我舍不得为难你,等他回来亲去问他便是。”

奈奈起来抹眼泪,“主子, 若是大姑娘给您添了大麻烦,您可怎么的?是什么都要替大姑娘兜着么?”

她摇摇头,“大是大非跟前儿,你主子是灌迷魂汤了?能分不清楚轻重厉害么?”

说着话儿,外头覃时敲门,说掌印大人回了,正往这边来。

她理整理整衣裳出来相迎,才出书房就就瞧见他一身蟒袍,脸上也不见个笑模样的,到了跟前,他总算是攒个笑出来,揽她腰肢问她,“你怎么出来了?没接着睡么?”

她替他掖掖领子,垂目,“我不困了就起来了,提刑司还有卷宗要看的,本来起的时候就日上三竿了,懒的自己都觉得脸红。倒是你,瞧着不怎么开心的,是今儿朝堂上有事儿么?”

回了家就不想琢磨朝廷的事儿,他捏她臀,一副色相,这人也是奇怪,吃不着的时候,怎么也不想,尝到味儿了,就跟和尚开了荤似的,收也收不住。

以前那样清冷的人,搁她跟前越来越登徒子。

她嗔他,“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收敛些,我有事儿问你的。”

他忧心她昨儿晚上吃累,索性打横抱起她往屋里去,嗡哝,“不着急问,先用饭罢,清起只喝了碗小米粥,不打饿,下了朝一个晌午忙的晕头转向,内书堂呈的折子说北边下了雹子,盐务上的帐到现在还没平,钱塘那边修渠道也要钱,上上下下没一处省心的时候,官家即位后事事儿不平,提刑司那头儿,回来你办几个贪官,国库里头缺银子得填补。”

她搂着他脖子,贴在他心口上,“我瞧了今儿送过来的卷宗,寿王抄家的时候,充公了不少,却也是杯水车薪,大头儿还得从福王爷身上找回来,他如今卧床不起,底下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的,好多地方的帐上漏记的不记的,一人为私三人为公,你指派过去的官员把账簿誊抄一遍亲送了过来,我想着明儿一早去福王府同福王说说这事儿。”

他说也好,“福王身子是不成了,还能活几天也没个数,早同他说明白,死了也不是个糊涂鬼。”进了屋,把她放杌子上坐下,也搬个杌子坐着,笑,说不沾边的话儿,“允淑,真好,咱们终于成亲了。”

她点头,“嗯,往后咱们是正经夫妻,定然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到底还是想问事儿的,她迟疑岔了话儿,道:“有件事儿你同我说实话,二姐姐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把她关起来?廷牧骗我说她走亲戚去了,我琢磨着不是,沈家门上没什么亲戚知道她,又怎么会要她去走远房亲戚?”

她也没说是承恩园把门的刘婆子替李允善递了信儿过来,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说出来刘婆子怕没命活了。

他皱眉头,“本以为能瞒你些日子,也是知道你瞒不住,头两日笨你府上找庭降大殿的长生姑娘没了,是你二姐姐把人沉了井。”

允淑惊了,没法信实,“她为何?长生怎么会没了的?庭降不是也说,长生回王府井去了?”

冯玄畅瞒着她,就是怕她接受不了,若是个旁的人也算了,偏偏是她心心念念的嫡亲姐姐,这事儿于她就是个晴天霹雳,心里得多难受的?

他安慰她,“你听我说,她自作孽,不是你的错处,若不是她贪心不足,一心撺掇你做太子妃,又从常思那里套话儿,去庭降那里告发我,事情碰巧被鹿和公主和长生听去,就不会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她是你亲姐姐,我是顾念着你才尚且留她性命,把她软禁在外头庄上,只是她还想正正经经做沈家正头大娘子是不能了。这事儿你莫心里头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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