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 第29节(2 / 2)
他有太多的顾忌,太多的考虑,偏偏甜喜并不懂什么是爱情,一次次地误会了他的心,还总想着要离开他身边。
不舍得合上账本,甜喜又重新翻了一遍:“后面干嘛不写了?还有这么多空白。”
贺召解释:“后面没有时间了,公司的事太忙。而且想写的话太多,继续写在本子上,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发现。所以我就把想说的全都留在心里了。”
“心里的我又看不到,”她抬起头,佯装生气地嗔他一眼,湿漉漉的眸子波光潋滟,楚楚可怜,“你自己什么都不跟我说,还要我有什么都告诉你。我又不会猜。”
贺召拉着她靠近,单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抱到腿上:“我想有机会当面跟你说,就现在,你要不要听?”
甜喜傲娇地垂下眸子:“不听。”
贺召从鼻子里叹了声气,故意逗她:“真的不听?我很可怜的,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如果你不听我就再也不说了……”
甜喜红着眼睛瞪他:“你快说!”
贺召笑了,手习惯性地在她后腰处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抚:“那我说了?”
她忍着泪应了一声:“嗯。”
这个姿丨势抱着没那么舒服,可他喜欢这样,只要微仰着头就能把怀里的她看得更加真切,心里无比满足。笑意渐敛,他神色认真:
“阿甜,我一直都很害怕你会离开我,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束缚你。我对你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不对你提及爱,并不是我的感情上不了台面,而是我觉得爱本身就不是什么可靠的东西,在我接触过它之后更加确信,它大多时候都是一种虚伪的诈骗,支撑不了我们更长远稳固的未来。
“有人喜欢把爱挂在嘴边,还有人今天爱了明天一转头就背弃诺言。相比于沉重的生命来说,爱真的太过轻浮,才会有那么多声势浩大的告白最后都无疾而终。
“我一直希望你能强大一些,再自私一点,不要怜悯任何人,不要为了感动而心动,更不要为了心软而同情。随便别人怎么说得好听,都高傲地做你自己。你甚至不必回头看我,只要能降低你的风险,我心甘情愿付出更多。我认为不会有谁比我更傻了,所以你真的没必要再冒险去尝试爱别人……
“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情值得去做,爱实在微不足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去更高的山上,看一看更远的天。你可以把一切困束手脚的人和事都抛在脑后,反正我会永远陪着你,就像过去的日子一样,不论是好是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无家可归。
“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别忘了我教过你的,阿甜,记得要爱自己。”
甜喜紧抿着唇,眼泪一颗颗滚落:“没有了吗?”
“还有,”他停顿了极短暂的片刻,手掌小心擦拭过她湿润的脸颊,像是呵护着最心爱的宝贝,郑重地说:“我爱你。”
甜喜哭得更狠了。
吸了吸鼻子,她像小狗似的用脸蹭他手心,委屈地说:“我的嘴巴肿了,不能亲了。”
贺召顿时哭笑不得:“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个?”
甜喜着急地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抱着他的脖子,把脑袋靠在他肩膀,脸颊紧贴在他脖颈。一直哭,一直沉默不言。
在与他相识之前,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爱她的,也没有人把她看得重要。
她比弟弟大了三四岁,弟弟叫明辉,而她没有名字。
她甚至没有户口,外婆收留她的时候怕被人说是拐来的黑户,所以才想着给她取个名,就叫“小折”,夭折的折,美其名曰越贱的名越好养活。
她当时听不太懂,但就是不乐意,挣扎着跑出去,要不是太小了不认路,又饿又累,说不定就趁那个机会离家出走了。
第二天回来之后她被外婆打了一顿,鼻青脸肿地被拽去上户口的时候,好心的工作人员偷偷问她:“你真的叫小折吗?你爸爸妈妈呢?”
她捏着脏旧的衣角,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酝酿了很久才问出口:“我可以叫甜喜吗?”
这是她自己想的名字,多亏了一个小姐姐帮忙。
小姐姐当时给了她一块糖,说“甜”这个字可以用来形容糖,也可以指一切美好的事物。还说名字应该拥有美好的寓意,不能瞎取,得寄托着她对未来的期望。
她不懂,反问对方:“我期望什么?”
问完还补了一句:“什么是期望?”
小姐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期望就是……这么说吧,我想让自己开心,那开心就是我的期望。”
甜喜傻乎乎地点头:“我也想开心。”
小姐姐犯愁:“可是你总不能叫开心吧。”
甜喜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她差点都要叫小折了,开心不好吗?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糖纸,嘴里陌生的甜味让她心情格外舒畅。小姐姐刚才说,她去参加了妈妈的婚礼,这些糖是喜糖,吃了会有好运气。
她扯了扯小姐姐漂亮的裙摆:“姐姐,喜糖为什么叫喜糖?”
“我不是姐姐!”小姐姐烦躁地挥开她的手,夺回自己的裙摆,认真地强调,“我是哥哥!”
这一事实显然让甜喜的脑袋转不过弯来。
好在对方也不跟她计较,穿着裙子大大咧咧地蹲在她身边:“喜糖当然就是办喜事才给的糖,这你都不懂。”
边说着,小姐姐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字,写了喜欢,喜爱,喜庆,喜乐,后面想不出来了。本想多组几个词显摆一下自己的知识,结果没料到会卡壳。
“哎呀算了,反正‘喜’是个好词,所有事沾了喜就是好事!”
甜喜默默地记下了,就这么有了自己的名字。她不随任何人姓,也不背负任何人的命运,她不需要任何人爱她,自己会爱自己。
在黑暗中期望着美好的值得庆贺的日子终有一天会到来,就如同一种偏执的信念。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活到那一刻,所以再痛苦也挣扎着不愿死去。
夜风温柔。
甜喜坐在贺召怀里,把眼泪鼻涕全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许久后,她终于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哥哥,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不是穿过裙子?”
贺召愣住,下意识否认:“……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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