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过天青 part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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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玦瑛佇立病床边低头凝视玥瓔,三年不见玥瓔变漂亮了,就像他的母亲。

「我应该早点离开的对吧?」

他温和笑着,接着拨开她的头发亲吻她的眉心。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只发夹夹在她头上:「生日快乐,小玥。」

他静静关上门。

二、

「这里是哪里?」

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

「是医院。」

我扭过头去,沁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朵菊花。

「没想到你这么恨我。」

我无力起身。

「别误会。这是真诺给的。」

沁楠不疾不徐开口。

可谓说曹操曹操就到,真诺拉开门进来:「你醒了?」他一脸震惊。

「你好像很希望我永眠。」

我指着沁楠手上的花。

「什么?」

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沁楠折断手中的花。

「我的花!」真诺哀怨看着沁楠。

「这是菊花,用来悼念死者。」

沁楠手中的花已烂掉。

「菊花?死者?」真诺与我四目相对:「啊!抱歉!我只是看它漂亮……,难怪店员看我的表情……。」

之后,他针对这事找出各式各样的藉口。

「我在这里待多久了?」

我寻找着房间的鐘。

沁楠瞥一眼手錶:「也不算久,大约四个小时。医生说醒来就可以出院了。」

「哥呢?」

我依旧环顾四周。

「他刚才还在,不知道什……。」边桌的手机响起,真诺中断话语:「接吧!」

我拿起白壳手机没有立刻打开。

没坏?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真不可思议。

「喂?」

我接起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是锐哲学长的声音:「如果要见你哥,他人在墓园正打算离开。」

掛断。

「我要去找哥哥。」

我焦急下床。

沁楠扣住我的手腕:「你不能穿那样走在街上。」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染血的衣物,这样的确很怪。

他将一个纸袋交付我手中:「拿去。刚放你床边的。」

我拎起纸袋奔入化妆室,里头那件绣着蓝蝴蝶的白色洋装,换上衣服我照下镜子,头上夹着金属蓝雕饰樱花的发夹。

蓝色?谁给的?

突然想起要去见你,我不再想发夹的事离开化妆室。

外头的沁楠和真诺见着我发呆半晌。

「怎么了?」

我歪着头,两人回过神。

沁楠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外面有点冷,穿着吧!」

我乖乖穿上外套:「我走了。」

三、

「像这样看着自己的墓碑真怪。」

玦瑛说着,指尖滑过墓碑。

「就是啊!连死亡都敢造假,真不愧是诈欺师。」

锐哲倚着树干嘲讽。

「结束后你要回日本吗?」

玦瑛漫不经心看向锐哲。

「我至少得在那里读完大学啊!多亏你我暂时回不去了。」

「谢谢你保护她,以后她就拜託你了。」

玦瑛郑重鞠躬。

锐哲瞪大双眼:「不是吧!你还有以后?不行,这次我要索酬。」

随即,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瞇起双眼:「话说你妹妹还真是神通广大。刚才你低声下气了是吧!」

语毕,他望向他方,像是在等待什么。

「那里有什么吗?」

玦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并在不远处见着玥瓔。

「我叫她来,她总算到了。」锐哲起身拾起金炉中一枝白玫瑰:「你妹妹真有心,这么多玫瑰。」

玦瑛沉下脸:「为什么叫她来?」

「该付的要还清不是?」锐哲露出坏笑:「离开前多让我看看你那些让人惊奇的事实吧!」

「你这傢伙!」

玦瑛缓步接近。

「别动粗啊!我可是伤患!」

四、

雾已隐去大半,剩下的几乎笼罩着墓园。

「哥哥。」

我在薄纱中瞥见你模糊的身影奔向前。

「你戴那样真好看。」

你莞尔。

「蓝色?」

我困惑偏过头。

「我喜欢的白色可以受任何顏色渲染,是很随兴的顏色。若不是因为你妈妈,我可能不会喜欢那个顏色,因为很容易脏掉。至于送你的发夹是摩尔佛蝶的蓝色,就是你裙襬上那隻蝴蝶。」

我轻触金属蓝发夹:「所以这是……。」

「我送的,採用谐音双关。」你轻笑,接续言语:「三年前我把「月」交给你,三年后我把「樱」送给你。千万不要忘记自己是谁,你不是我,所以必须做出与我不同的选择才行。」

你的笑容藏着难以言喻的伤悲:「老实说我很后悔自己用那种那种方式结束生命,我直到刚才都还在思考我要杀你的时候,你应该要更积极反抗死亡才是,毕竟人死是不可能復活的。」

语毕,你突然失去表情,空洞的瞳正注视着什么?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在我面前的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依照烟雨的『规则』,思念能使人具体。我不只被你的强烈思念牵引回到现世,藉由你的思念,我才再度获得短暂的寿命。当然时机也很重要,要开啟城市的『记忆』对烟雨来说是项浩大的魔法,五十年才能成就一场大雾,根据当时我的估算就是三年后。我们正好相差三岁不是?」

你嘴角勾起戏謔的笑,双眸是深沉的黑洞。

我对突然反覆无常的你瞪大双眼:「你这个自私的傢伙!不要擅自决定我的人生!」我愤恨扯着裙摆大吼。

「你的命是我救的有何不可?」

你歪着头,我依然不清楚你在看哪。

「这些年你以为痛苦的只有你吗!如果救我会加重你的罪恶感,我寧可永远躲起来不被你找到!反正不存在的人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记得!」

内心一阵酸楚,垂下头,胸口在微寒的冬日依旧燥热着。

「不是这样的!」你又似大梦初醒,一手抚上我的脸,迫使我注视着你:「如果当时没有出手救你,我只会更早死去而已,能够成为你哥哥真的让我幸福的罪恶,你不是不存在的人,我保证过了我说什么都会找到你。」

「只有你找到我太奸诈了。」

一滴泪滑落脸庞。

「是啊!」

那是十分温和的表情。

「我好像快控制不住自己,我要走了。」

你拭去我的泪。

我捏住你的衣角:「不要离开!你也要告诉我怎么找到你才行!」

「人死后将回归记忆之中,如果想见我,只要思念就行,但你仍必须向前。这么一来,我就会住在你的记忆里,直到被大家所遗忘。」

你向后退了一步,身体逐渐融入雾气之中。

我向前拥住你:「不要走!不要离开!」嘴里唸着「咒语」,泪水不断衝破防线。

「我在记忆中等你。」

雾气的触手将你攫住,你回抱我抚摸我的头温柔笑着。

最后你消失了,和雾一起……。

我欲拭去泪珠,却冷不防地被一旁看着这一切的锐哲学长扣住手腕,学长倾身向前一把将我抱住:「眼泪不用擦乾没关係。今天你就尽情地哭吧!把整整三年积蓄的压力全倾泻出来,你压抑够久了。」

我纳闷着他身上的迷迭香气打哪儿来,但这股相似的气味终结了我的忍耐,我不禁嚎啕起来。

「一般人应该要安慰她吧!怎么让她哭了。」

真诺无端冒出这句话。

「你闭嘴。」

沁楠静静在一旁守候着。

「你真的压抑太久了。」

学长模仿哥哥轻拍我的头。

「老闆,一枝白玫瑰。」

我撑着透明的伞来到店门口。

「抱歉,现在缺货。」

老闆一脸歉疚。

「老闆,天竺葵两枝。」身旁响起熟悉的语调,男孩付钱并递一枝天竺葵给我:「别浪费钱在买花上,还有那种人不配那种花。」

我接过花向锐哲学长道谢:「谢谢。」

「今天可不是那个人的忌日喔!」

两人并肩晃进墓园。

「身体已经习惯了。」

我回应。

「是喔!习惯还真是可怕,你该不会还睡过墓园吧!」

他开玩笑道。

我垂下头:「不瞒你说……睡过。」

他错愕的神情惹我发笑,其实不过是午后小歇尔尔。

「为什么选这种花?」

我端详着手中的天竺葵。

「对于一个虚假的人,这种花再适合不过了。」见我一脸困惑,他笑道:「天竺葵的花语有好几种说法,其中两种:一种是诈欺,这是我送他的话。」

停下步伐:「另一种?」

「是幸福。」他的语调很轻很轻:「神奇吧!同样的花朵,人们却对它们有不同的解读而意义全然相反。你可以送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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