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雀 第6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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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这位六弟,明明已是从深渊里爬出,却还是留有一丝的善意。

可就是这一丝善意,就足以让他陷入这棘手的险境里,稍有不慎就会遍体鳞伤。

江宴行懒得再同江怀拓多废话,闻言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指了指后头那辆马车,示意他过去。

江怀拓识趣,便也丝毫不拖沓,往着那马车走去,拉着马缰翻身上去,和遇琮并排坐在一起。

第二日路上再路过的驿站,江宴行便不曾停下歇息了,只是吩咐了遇知买了些吃食回来,试过毒了众人才敢吃。

这般晚上不曾歇息,或是偶尔暂停的歇息的赶路,人和马都有些疲惫。

直到第三日下午,这才终于是到了隋州。

那随州节度使早已大开了城门迎接江宴行,配甲的骑士在城外站了一排,坚硬又肃穆。

节度使是位五十多岁的男人,鬓边已微微发白,两道银色束入发中,身型伟岸,眸光炯深,丝毫不见年老之态。

他同那些骑士般一身墨色,袍底蓝缎加身,短髯整洁,站在那高拱的城门下,背后是川流街市,他对着江宴行拱手弯腰,“老臣参见殿下,殿下金安。”

江宴行笑着迎上他的视线,也微微拱手回应,而后他才对着节度使虚扶一把,开口道:“周老快请起。”

隋州节度使叫周元嘉,江宴行见他次数不多,除去前些年周元嘉进京一趟,此后便始终待在了隋州。

隋州几乎是江南六州最富庶的地方,水陆交通便利,富商多聚于此,每年的税收,这隋州自然也是缴的最多的。

周元嘉迎着几人进了城,街市两旁也都立着守卫站岗,江宴行几人并未下马,而是由人驾着马车去了节度使府上。

苏若存昏迷了六七天,今日早上才幽幽转醒,一听说江宴行亲自来隋州瞧他,端着是老泪纵横,感激涕零。

江宴行一进府上便直接往苏若存的客房走,许是因着苏若存受过一回刺杀,那院子外头,房门外头,都守着两位骑士,瞧着倒像是□□犯人似得。

进了屋,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里头间或传来几声咳嗽,巴不得要把肺咳出来一般,还参杂着几声呕,听着果真像是命不久矣的憔悴的状态。

直到进了内室,才瞧见苏若存不过是趴在床边抱着个痰盂干呕,他呕的直翻白眼,身上裹了一圈锦被,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床榻外。

床边的小几上还放着一满碗的黑色药汤,碗沿挂了些药渍,像是刚喝了一口便放置在了一边,风干到上头了。

沈归荑一瞧便直接想起了当初许若伶也是捧着痰盂这般干呕,只是那姿态比苏若存......要好看不少。

苏若存还沉浸在呕吐中,他一手捧着痰盂,一手攥着帕子,指尖扒在那痰盂边沿用力发白,那模样像是巴不得把喝进去的东西兜肚连肠的全都吐出来一般。

只等那江怀拓走过去坐到了床边,苏若存才察觉到这屋内来人了。

他先是抬眸看了一眼江怀拓,视线又往四周瞥,然后一一落在了床边站着的几人身上,江宴行、周元嘉,还有那当初在东宫见到的小娘子。

苏若存连忙放下痰盂,视线直接便黏在了江宴行身上,开始哭着嚎着,端的是凄凄惨惨戚戚。

还说他伤的这般重,如此工伤,若不好好封赏实在是说不过去。

江宴行只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丝毫不像是身受重伤刚睡醒的模样,他也不打断苏若存,只听他说完,才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模样已经是极给苏若存的面子。

苏若存自然也知道见好就收,说完也自己撑着身子坐起,靠在了床榻上,与江宴行细说苏若存与御史中丞回了京后发生的事。

他说他又去了一趟艺妓楼。

江怀拓便问:“你可是又发现了线索?”

这问的苏若存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尖,尴尬一笑,“倒也没有,我只是见你们走了,觉得无趣,便想去消遣一下。”

闻言,江宴行就冷冷道:“那这不算工伤。”

苏若存一听便急了,“如何不算?若非殿下不让我来江南,我又岂会被人刺杀?那艺妓楼本来就在调查范围之内,我得了空去消遣,还能观察一番,一举两得。”

江宴行没否认苏若存的话,但也懒得搭理他,只是话锋转开,问道:“那你观察了什么?”

一问这个苏若存就来了气,咒骂了一声,“他娘的,什么也没看到,我二楼找了个位置刚坐下,那三楼对着我劈头盖脸泼下来了一盆水。那水还泛着酸臭,好似尿里头了一般,恶心的要死。”

闻言,江怀拓眉头一皱,就听苏若存又开口,“若非我及时躲开,我怕是能直接喝嘴里。”

“但就是我躲开的瞬间,后面就有人提着刀朝我冲了过来,我躲闪不及,右肩上便挨了一刀。”

“我也没遇到过这事,正好我这天出门又没带人来,拖着伤与那些人纠缠了一会儿,才有官府的人过来。”

“那些人动作倒也快,一看到官府的人来了,直接撤的没影儿了,一个也没抓到。”

这话说的就有些奇怪,在这隋州城刺杀朝廷命官,竟然进退有度,说杀就杀,说跑就能跑,还一个都没抓到,若是背后没人相助,倒真有些说不过去。

江怀拓问道:“那你可看清了那些刺客的相貌?”

“没有看清,”苏若存摇头,“那些刺客统一蒙面黑衣,连身形都是一样的,一眼望去高矮胖瘦宛如□□一般,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区别。”

“而且他们招式刀刀致命,就是冲着要把我杀死来的,我连有多少人都无暇顾及,只顾着躲着逃命。”

单靠苏若存这套说辞,根本听不出有任何线索,江宴行也知道苏若存临到这等生死攸关的大事也不会想那么多,只想着自己亲自去瞧,便不再多问。

他视线在苏若存身上转了一圈后,落在了他那捆着的绷带的肩上头,“你这伤如何了?”

一提到这伤,苏若存难得的正经了起来,“伤倒是无碍,只是那刀上摸了毒。”

江宴行刚想问什么毒,苏若存便抢先一步答道:“这毒只是最普通的毒,但是那刀却不是普通的刀,那刀柄弯着,刀尖带着钩子,将我那肩头的肉都勾扯掉,连带着毒也入的深,害的我好苦。”

这话说的沈归荑仿佛都有画面了,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面色一脸的难以接受,便往江宴行身后躲了躲。

这躲一下,倒叫苏若存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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