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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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灯光有些惨白,傅允痕坐在床前,纤长的手指转动,不一会儿,一个苹果便被削好。

又用小刀切成了小块,放在准备好的碗里,他用牙签戳了一小块,喂到床边坐着的老妇人嘴边,姥姥,来吃点水果。

原本有些孤傲的少年此时却耐心至极,手下动作温柔又细致,连唇边都有了淡淡的笑意。

被他叫做姥姥的妇人一头银发花白着,手上已经出现了褐色的老年斑,她中年丧夫,老年又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只守着这个女儿留下的孩子生活着。

老人一辈子都干净,哪怕到了现在,身上衣服穿得平整妥帖,银发梳得服服帖帖的,她看着傅允痕的目光中透着慈祥,咽下去口中的苹果后摸了摸傅允痕的头发,小允也吃些,姥姥才吃过饭,吃不下了。

傅允痕笑了笑,慢慢地吃了一块,他低着头嚼着苹果,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

姥姥用她那有些粗糙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傅允痕的头发,絮絮叨叨地说,姥姥没事,就是那天下楼的时候晕了一下,这都医院几天了,再也没晕过了。

她看着傅允痕的目光是慈爱而怜惜的,常年礼佛,身上带着些檀香的气味,姥姥都耽误你几天了,你也要好好学习,咱们出院吧。

那天晕了之后被邻居送到医院来,又给傅允痕打了电话,后者向老师请了假,已经几天没去学校了。

她这样说,一来是愧疚自己耽误了外孙的学业,二来,也是心疼钱。

傅允痕自小没有父亲,母亲又在初二那年去世,一家人生活拮据,傅允痕又上着大学,正是花钱的时候。

她没能帮外孙什么,到头来自己还成了拖累。

傅允痕低着头在她掌心里蹭了蹭,再抬起头来是温软的笑容,姥姥,您就安心住着,我学习挺好的。他又递了一块苹果,语气清浅,您放心,我还有些钱。

每次去清吧赚钱四百,他去了不到十次,以前还带过家教,寒暑假更是没有歇着,身上还有一万多。

一万多,如果是一些寻常的小病,加上医保花不了多少,可是对于一位ca199明显升高的人患者来说,不过就是杯水车薪。

他清楚,如果真的确诊下来,那点钱连治疗一次都不够。

姥姥摸着他的头,看样子有些困倦,喃喃道,是我耽误了你。她拍了拍傅允痕的肩,今天晚上你回去吧,姥姥一个人在医院可以,你回去就能好好休息一会。

医院有陪护床,窄窄的一个,睡在上面都不敢翻身,白天有点滴,下午就输完液了,她能动,没必要让一个男孩子守在这里。

傅允痕刚要拒绝,电话就在这安静的病房中响了起来,他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字,起身去外面接了电话。

走廊里有着脚步声,不一会儿傅允痕走了进来。

他穿好外套,轻轻地摸了摸姥姥的手,好,我今晚先回家睡。扶着人躺好,又给她盖好被子,姥姥,我明天早上来看你。

清远到傅允痕说的地址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县城安静,这个时候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了,只有偶尔飞驰而过的车。

他把车停在医院门口,自己站在车边等着傅允痕,不一会儿,就看到自家道侣的身影。

傅允痕起先脚步飞快,快到门口停车位的时候步履慢了下来。

昏黄的路灯之下,那人靠在车上,长身玉立,地上的影子拖的很长。

傅允痕慢慢地走了过去,地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他看着清远,低低开口,你来了。

少年的心事有些复杂,他既希望清远来,又不希望清远来。

在打算筹钱的时候,他连清吧老板娘都想过,唯独没有想过清远。

他不想向这人开口,哪怕他是他接触的人中最有钱的那一位。

清远看着自家道侣,将人带到车里,怎么了?

脸色看起来好差,也不知道是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傅允痕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窗外,光影在他眉间掠过,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订好酒店了吗?

还没有。他刚来就来医院了,还没顾得上订酒店。

那就走吧,我们去酒店。

说完了这话,他就闭上了眼,靠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清远还想说什么,看到满身倦怠的傅允痕没有说出口,只沉默着去找了酒店。

刚用门卡开了门,傅允痕突然伸手搂住清远的脖子,紧接着,柔软的唇便碰到了清远的唇上。

两唇相接,傅允痕的唇微凉又绵软,他动作霸道,可是吻技青涩的厉害,连唇都微微的发颤,仿佛害怕被推开一样,修长的脖子扬起,像是献祭一般。

清远整个人都愣住了。

贺楼明一向是热情,但小世界里的傅允痕看起来颇为冷淡,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家道侣会在门口吻住他。

一吻结束,傅允痕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

他慢慢地舔了舔唇,慢条斯理的动作中带着说不出的色气,身上糅合着少年的纯情和青涩,脸上还有些无辜和纯洁,偏偏动作中带着些蛊惑的意味。

傅允痕无声的攥紧了清远的衣衫,唇上还有些水光,声音轻柔的像是月下礁石上的海妖,清远他声音低地像是三月柳絮,风一吹就散了,你能不能借我些钱?

一路上在心里重复过无数次的话到了唇舌之间,发现是依旧难以开口,傅允痕别过头去,露出一截白玉似的脖颈。

衣衫下摆被他攥到了指间,他眼睑微垂,用干涩的嗓音慢慢地说,你就当是包养了一位小情儿他指间有些发颤,像是在忍着什么,我会很听你的话,等我大学毕业后我会还给你的。

傅允痕其实内心敏感又骄傲的厉害,从未这般低声下气地开过口,如今能说包养这样的字眼,已经是生生地折辱他的傲气了。

清远看着自家道侣这般神色,心里像是被紧紧地箍住一般,温热的手抚上傅允痕瘦削的脸庞,他嗓音温柔,不行的,傅允痕。

傅允痕眼中有一瞬间的死寂,紧接着就被人从身后抱在怀里,耳畔是温热的气息,像是有一人突然驱散了冷意,带着让人心思滚烫的暖意,我喜欢你,想追求你,所以不要说包养。

他将怀中人转过身,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眸中带着认真,轻轻地叫他的名字,傅允痕

连名带姓的叫,听起来带着一板一眼的郑重,我们不是包养。他握住自家道侣有些冰凉的手,慢慢地给他暖热,你愿意和我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吗?

傅允痕一瞬间眼睛有些酸涩,像是有湿意从眼眶蔓延开来,直直地晕染到眼尾,他视线有些模糊,只愣愣地点着头,声音低了下去,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呢?

傅允痕想着,他从见他第一眼就很喜欢他了,好像周遭所有的景色都褪去了颜色,室内光华流转,满屋子的色彩都集中在一人身上,他眼里只看到了他。

得到了肯定回答后清远松了一口气,他安抚性的牵着自己道侣的手坐到床上,又递了瓶水,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允痕声音还有些干涩,却比刚才好很多,他看着瓶中晃动的液体,低低道,初步判断是癌症。

情况不太乐观,姥姥年事已高,发现的又太晚,哪怕是手术,存活的几率依旧十分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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