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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腾强硬了一辈子,也爱面子了一辈子,他是个出门散步都要西装革履的人,是一个嘴硬到不会张口表达关心的男人,他会嘴上说着决裂实则暗中关心的男人。

宋川的眼眶中聚了泪,顺着脸侧滑了下来。

恐怕外公当年心里也是这么放心不下自己女儿的吧。

为什么偏偏,自己的女儿和外孙,都栽在了男人的手里。

外公的手重重地垂下,心电仪上波折的线条终究归为一条直线,耳畔是哭天抢地的喊声,医生和护士冲进来给他急救,宋川被一旁的女秘书拉到一边。

他像是破碎的娃娃,被一个女人轻而易举地任意拉扯着,没有一丝一毫的自主能力。

他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那几声苍老的声音像是刀刻在他心底了一般,印着血,疼到死,却又深刻至极:

离开严景庭,他不爱你。

宋川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缩在一旁,目光无神地盯着地板,女秘书站在他身边,已经哭红了眼,但还是自顾自地对宋川说道:腾跃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出现颓势,宋总的身体一直不好,思考力也敌不过商业场上那些年轻人,以至于一招走错招招错,从而导致了这个局面。

宋川握紧了拳,指尖陷入肉里:外公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女秘书擦了擦泪水,强忍住抽噎:公司欠了外债,宋总不想连累你。

宋川的声音已经哽咽到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五年,他没有顾及过外公哪怕一点,他被保护得太好了,好到他居然还妄想着让外公有一天接受严景庭。

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废物。

女秘书对他这个只顾着自己恋爱的小宋总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顾及着宋腾才和他维持着表面上的恭敬。简单说完,她爽利地抹了一把泪,就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大门,公司已经乱成了一团,她需要替宋腾把一切都处理好。

宋川一个人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许久,医院的灯光像是裹挟了天然的冷清,洒在了他的身上。宋川就这么坐着,像是一个雕像一般,痴傻了一样。他一直坐着等到外公的死亡通知单,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承载了他外公生命的纸,也承载了他五年荒唐,承载了他万分悔意的纸,看了不知道多久。

手里的通知单湿了又干,干了又被泪水打湿。

值班的医生护士从他身边过去,他们已经见惯了生死离别,这种场景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演一次,他们满怀悲悯,却也无能为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川终于从长椅上站起来,身形摇摇晃晃地,经过的医生忍不住驻足看了他许久,生怕他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

但是宋川却没有,他身形虚浮,但每一步都走得坚定。他的背挺得很直,像是绷紧了的一条线,又显得是那么的脆弱纤细,仿佛没有了那根线,他就会直接破碎。

宋川就这么走出了医院的大门,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第14章 蜕变

宋腾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媒体之类的全部都没逮到风声,葬礼的那天只有一些外公生前相熟的朋友和公司的老员工参加。

零零散散的数个人来往,这就是风华一生的商业巨鳄的终点。

葬礼结束之后,宋川宣布自己是腾跃的继承人,会承担下公司的一切。他在腾跃最蒸蒸日上的时候没有出现,而公司破产,宋川这个继承人,却心甘情愿地继承了一身的债务。

他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房产和收藏品,为了还清外债,他甚至把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了十九年的祖宅给卖了。

这个祖宅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也是他对母亲唯一记忆留存的地方,当年最难的时候,母亲咬牙都没有卖了祖宅,但是却毁在了他手里。

房子里母亲留下的东西并不多,宋川把它们收拾在了一个大箱子里,至于那些永远带不走的,一面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画画的墙,一个破旧得缝了两次的沙发,还有他小时候和母亲养猫用过的猫架,都永远留在了那个房间里。

签了合同,这个房子就永远都属于了别人。

宋川有些怅惘,因为老人们说,人去世了之后,灵魂会在某一天回到那个他生前最留恋的地方。

宋川突然害怕,他怕要是母亲回来了,会不会被房子里陌生的人,陌生的事物给弄得手足无措,会不会就这么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唯一的关联。

他的眼泪已经干涸了,怅惘即使是填满了整个心底,却他也再也哭不出来。站在栏杆外,他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再等等他,等他一定会攒够了钱,把祖宅赎回来。

――――――――――――――――

变故接连而生,偌大一个公司的后事让他焦头烂额了很多天,一连很多天都没有睡一次好觉,终于处理完了公司的事,他这才回到家里,处理这最后一件事。

搬家。

他和严景庭决裂了,那就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再在这里住下去,拖着一身疲惫,连夜搬了家,没有一丝留恋。

他并没有太多东西可以带走,那些严景庭心情好的时候赏给他的衣服和首饰,他一样都没带走,只带走了他一贯穿的几件衣服,还有些生活用品。收拾完了东西,他就和这个房子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站在门口,再回头看着房间里的冰冷的一切,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化,但是此刻在他的眼里却那么的冰冷。

或许说,这里一向是那么冷,只不过他自欺欺人地装作看不到罢了。

再见了,他住了五年的房子。

再见了,严景庭。

再见了,过去的宋川。

――――――――――――――――

女秘书念在他在公司的最后一刻承担下了所有的债务,对他刮目相看,态度也好了很多,见他要搬家,就托关系给他介绍了房子。宋川拖着行李箱,半夜十二点多才到了出租房内。

宋川从别墅里搬出来的同时,也给公司递交了辞职申请,没有了外公的庇护,他什么都不是,自然也没有这个资格在公司待下去。他离开了公司之后,盘算着卡里还剩下了一些钱。

而这个小出租屋,不过三四十平米,比他之前的一个卧室都小,因为房东急着搬家,才把房子低价租给了他。

这个房子虽然小,是上一任房东一家三口住过的地方,暖色调的装修,一切都整整齐齐的干干净净的,看过去就舒服很多。可能这就是一个洋溢着爱的地方吧,和他那个空洞冷漠的大房子比起来,他更喜欢这里。

他独自一个人把行礼拎到楼上,已经身心俱疲到不想收拾东西,直接仰面躺在沙发上,头顶的天花板已经泛了微微的黄色,他盯着那片黄色的地方,却一点也睡不着。

这几天接连的变故让他一口气都没缓过来,脑海中吊着一根绳紧紧地绷着,等到完全松懈下来了,他却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他拿出手机,看着最近的新闻,除了宋腾去世之外,现在占据头条的依旧是严家。

严元凯这次是彻底垮台了,新闻里轮番播放着严家大公子落魄的场面,严景庭做得最绝,甚至把严元凯当年酒驾肇事逃逸都爆了出来,几项罪名压下来,想翻身都难,严元凯今天早上就被带走了。

严景庭一向这么狠,他想要做得,就会做到最绝,不会给任何人留退路。

宋川看着手机里严元凯被带走的视频,严景庭站在人群最后面,看向镜头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那彻骨的冷漠,一点胜利的骄傲都没有,仿佛那个铲除了一切障碍的人不是他一样。

宋川合上手机,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睡着,但第二天不过天刚亮,他就醒了过来。

睡了不过就四个小时。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礼,他下楼吃了早饭,顺便去购置些东西。当他提着大包小包的路过商店的橱窗,看到了橱窗里自己的脸。

本就微长的刘海这几天仿佛又长了几分,已经快完全遮住了眼睛,头发毛毛躁躁还横七竖八地刺棱着几根。微微驮着的背,因为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整个人都疲惫不堪,一点都没精神。

他犹豫了一下,进了一家理发店,店员看着他进来,热情地招呼问道:想要做个什么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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