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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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潜山有些不放心,在安隐堂的房门口转来转去,反复派小厮到府门口去,问王爷回来了没有。

这日早上,王爷让自己随同去了一趟刑部,从大牢里出来之后,便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到了离清河坊一里之外的昌平街,王爷叫停了马车,自下车去了。

谁也别跟着。王爷这般吩咐。本王自己转一圈就回府。

孟潜山连忙想劝,却见江随舟冷着脸,让他不敢出声。

别无他法,孟潜山只得扶着江随舟下了车,派了两个护院远远跟着。

却没想到,王爷这一下车,便一直没回来。

眼看着时辰愈发晚了,孟潜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痛恨自己太过言听计从,但这偏是他打小儿养成的习惯。他脑袋笨,王爷从小就不喜欢他,但却因着他是先帝派给自己的人,所以没有赶走他。

孟潜山从小谨小慎微,唯王爷命是从,原想着可以借此弥补他的笨脑袋,却没想到,如今却因着这个办了坏事。

在他转了不知第几圈时,他听到了碌碌而来的轮椅声。

孟潜山后知后觉地抬头,就见霍无咎已经行到了他面前。

怎么了?他听见霍无咎问道。

孟潜山忙道:回夫人,是奴才蠢钝,让王爷独自出门,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霍无咎抬眼,看向门外。

雨虽不大,但淅淅沥沥的,许久未停。

你的确蠢钝。霍无咎开口道。

他语气平缓,却带着说不清的威压,将孟潜山吓得一愣,话都说不出口,小心翼翼地看向霍无咎。

就见霍无咎的目光从窗外的雨,转移到了孟潜山的脸上。

这么晚了,还不派人去找,在这里转圈有什么用?他声音沉冷。

孟潜山如梦初醒,连连道:是了是了!奴才怎么忘了!

说着便匆匆要往雨里冲。

却在这时,有个小厮冒着雨,一路跑进了安隐堂。

潜山公公,王爷回来了!还没跑到房前,那小厮便急急地开口道。

孟潜山连忙迎到了廊下。

便见那小厮跑到近前,气喘吁吁。

王爷回来了,虽有护院给他打伞,却多少还是淋了些雨。那小厮说。

孟潜山急道:王爷做什么去了?

小厮顿了顿,声音弱了下去。

王爷不知在哪儿吃多了酒。他小声说。

江随舟没想到,这具身体不仅病弱,酒量还很差劲。

他从刑部出来之后,便觉心下堵得厉害。

他虽一早猜到了,季攸下狱与自己有关,但猜测与亲眼所见,却全然不一样。

那是条鲜活的人命,甚至是个落拓不羁、才华横溢的诗词大家。仅因着对自己的几分善意,就受自己牵连,被下了大狱,前途未卜,甚至生死不明。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庞绍。

原本的庞绍对于江随舟来说,不过是记在史书的一个奸臣,但现在的他,却是个手握屠刀虎视眈眈,随时想要迫害他身边人的恶徒。

而他,居然天真的以为,可以与他暂且周旋,熬过这三年。

江随舟的心上像是压了块石头,让他只觉喘不过气来。

他想寻处发泄,但他穿越而来,连个认识的、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只兀自忍着,直到马车驶过了昌平街。

昌平街上尽是商户,人来人往,热闹极了。食肆酒家之中袅袅飘出烟火,过路的百姓商贩你来我往,是一片平实安宁的、与尊贵冰冷的靖王府全然不同的世界。

江随舟也是在这里叫停了马车,兀自走了。

此时的他,似乎迫切地想脱离靖王的身份、脱离这个世界,回到他原本属于的芸芸众生之中。

但是,芸芸众生如今也无处接纳他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昌平街上行走,周遭人来人往,却像同他分明地隔绝开来。

行了片刻,江随舟抬起头,看到了飘扬的酒旗。

他到了那间酒肆之中,要了些酒,独自喝到了深夜。

酒并不烈,不过是南方寻常的杏花酒,自带甜香,并不醉人。但江随舟起身时,却觉头晕目眩,脚下打飘,已是喝醉了。

他撑着桌子站稳了身体。

醉了也好。他心道。自己从来了这里开始,日日清醒,也够累的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酒肆,缓缓走回了王府。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下得并不大,他也没什么淋雨的感觉。一直到了王府门前,他才后之后觉地感觉到,是有人在身后给他打伞。

他回过头去,便见是个素未谋面的护院。见他看向自己,那护院腿一软,便要给他跪下。

江随舟皱眉,迟缓地摆了摆手。

是了,他在这里,只是让人畏惧如虎狼的靖王。

有人抬来步辇,他并没有上,一路踏着湿漉漉的石砖地面,回了安隐堂。

他刚进院门,便见孟潜山冒着雨,一路跑到了他面前。

王爷!孟潜山急得声音都在发抖。您上哪儿去了,可是把奴才吓坏了

你不是派人跟着了么。江随舟嗓音有些哑。

孟潜山一惊,便以为江随舟要怪罪他。

但不等他开口,江随舟便抬了抬手。

他径自走上阶梯,停在廊下,回头道:不用管本王,门外候着。

孟潜山诺诺地只敢答应。

江随舟抬起脚步进了房门,一把将门掩上,朝前走了几步,靠在了旁侧的隔断上。

他抬起头,闭上眼,深深地喘了几口气。

待明日酒醒,他需好好筹划一番,如何替季攸脱罪。

但是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闭眼在那儿靠了一会,直到在晕乎乎的酒劲之中,渐渐平静了一些,才缓缓睁开了眼。

便见一个人坐在他面前,静静看着他。

江随舟看向那人,愣了愣,接着露出了一个毫无防备的、醉醺醺的笑容。

你在这儿啊。他声音懒洋洋的。我都忘了。

就见霍无咎开口问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就见江随舟笑着摇了摇头,道:没喝多少,是我酒量太差了。

霍无咎皱了皱眉。

的确是喝多了。

他面色泛红,目光也涣散,身上的衣袍还是湿的,虽上半身没怎么淋雨,但衣袍的下摆和裤腿,都染上了湿漉漉的水渍。

霍无咎道:先去把衣裳换了。

江随舟闻言,抬手揉了揉额角,噢了一声,便扶着隔断站直了身体。

但因着在那隔断上靠得太久,酒劲早将他的头脑都泡晕了,身上也没什么劲,方走了一步,便脚下一软,直往前方摔去。

江随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摔了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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