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 第17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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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气宇轩昂,身有紫气,在一班大臣中显得鹤立鸡群,居然是惟庸老道之徒陈紫宗。他被郭纯阳遣下山去,在平帝手下谋个差事。平帝也不敢得罪太玄剑派,唯有封赏了一个二品仙官,平日陈紫宗对朝政绝不查验,没想到今日猝然发声。

平帝见是他,倒不好发作,皱眉道:“不知陈仙师有何妙策?”陈紫宗道:“如今左怀仁引大军攻打彭泽,靖王又虎视眈眈,只要国舅爷坐镇京师,抵挡叛军。以臣看来,陈建德虽则来势汹汹,但根基不稳,叛军成分驳杂,大多是借来的蛮兵蛮将,本土汉人兵马大多是迫于其淫威,不得不从,因此破之不难。”

平帝目中一亮,笑道:“哦?陈仙师有何破敌妙策么?”陈紫宗胸有成竹道:“只要坚深壁垒,以逸待劳,蛮兵不耐大明气候,时日一长,自会有瘟疫流行,再者陈建德造反并无大义支持,时久必败!臣愿为君分忧,领一支兵马北上平叛!”靖王叛乱,到底还有一个明朝宗室的身份,也算正统出身。陈建德不过是山野匹夫,谋权篡位,先天之上便缺了大义。

平帝大喜,叫道:“陈仙师之言,句句深合朕意!只是陈仙师乃方外之人,这统兵之道怕是不甚精通,朕还是另派他人……”陈紫宗笑道:“陛下多虑了,臣在太玄修道时,也曾饱读兵书战阵之策,阴阳虚实之道,自问统兵之能绝不在当世名将之下,陛下若是不信,臣可立下军令状,如若兵败,愿献上项上人头!”

此言一出,朝臣又自议论起来。玄门道士入朝为官不甚新鲜,但以往不过是给些仙官之类的虚职,每年发些俸禄罢了,如今这些道士却身居高位,甚至统领兵马,连平帝新娶的皇后据说也是玄门弟子出身,坊间都云大明江山已然飘摇,唯有靠玄门之力方能支撑下去,因此民心涣散不说,连臣工之心也有几分懈怠。

平帝明知如此,却又不得不为,没了玄门支持,大明江山必亡,唯有硬着头皮与玄门修士交接,借其力量守护这风雨飘摇的江山,沉吟道:“既然如此,便请陈仙师立下军令状,朕调拨二十万军马,便由陈仙师统率,限期三月,平定陈建德之乱!”

陈紫宗躬身谢恩,果然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后率大军而去。偏殿之中平帝召见秦拂宗,问以此事。秦拂宗抚须笑道:“陛下这一招倒是不错,陈紫宗却有几分能为,但陈建德身后却是星宿魔宗支持,两虎相争,我等只坐看罢了。”平帝道:“彭泽城危急,左怀仁大军已然攻城数日,不知秦仙长何以教我?”秦拂宗道:“彭泽乃金陵门户,正当要害,不容有失,已有数位玄门弟子前去相助,陛下不必多虑。只要靖王不能取金陵,便始终名不正言不顺,终有被剿灭的一日!”

秦拂宗离了皇宫,依旧回到兵部尚书府中,伸手一圈,一道圆光飞出,光晕中光景变幻,现出清虚三山之境,接着晃入掌教大殿之中,拂真道人正自端坐,忽然启目望道:“秦师弟有何事?”

秦拂宗道:“回禀掌教师兄,太玄派惟庸之徒陈紫宗毛遂自荐,引二十万精兵北上,平定陈建德之乱。”拂真道:“此事我知道了,那陈建德背后是乔依依派了弟子萧厉主使,此人亦有龙气在身,因此可入局来逐鹿天下,这一步棋我早有预料。”

秦拂宗道:“陈紫宗领兵,非是小事,太玄派向来不理外事,专心祭炼太象宫,想要脱离此界,为何又参与到争夺人道气运之战中来?”

拂真道:“此事倒也不难猜想,轮回世界牵扯重大,太玄剑派就算炼成洞天法宝,也未必能逃脱的出,不如做下两手准备,随他去便是。”

秦拂宗道:“云珠师侄已然前去彭泽,协助隋问天主持金陵之事,但据说左怀仁军中已有不少魔教高手潜伏,个个身有法宝,可惜掌教所赐的太阳神符随着云昭徒儿一同失踪,我怕云珠师侄两手空空,遭了魔教贼子的暗算。”太阳神符是拂真赐下,秦拂宗并未修成纯阳,此宝中元灵被抹去,正合他所用。他心疼徒儿,将神符交给云昭防身,却一去不回,下落不明,至今仍心意难平。

拂真道人明知“云昭”早被水仙夺舍,世上再无此人,却不好明告师弟,尤其太阳神符也被人抢去,还连累自家损失了一道分神之身。至今尚未查明究竟是谁下的手,此事令拂真道人警觉非常,此界中竟有高人能悄无声息灭去他的分神,所图非小,不可不防。

秦拂宗又道:“不如师兄赐下一件法宝给云珠师侄防身如何?”拂真叹道:“也确当如此,魔教人手一件法宝,连玄门其他宗派亦是如此,还以为我清虚道宗根基不厚,拿不出甚么像样的法宝,也罢,便将三十三宝塔赐下!”

秦拂宗惊道:“师兄竟要动用这件宝物么?当真好大手笔!”拂真道:“各派皆有入局,本门执玄门牛耳多年,嫉恨者众,不可不防。师弟只安心坐镇京师,必要时我会亲自下山,力保人道气运不失!”

伸手一抓,清虚三山深处登时涌出无穷宝光,光华开裂,从中飞出一尊宝塔,共有三十三层,虽是玲珑可爱,但散发出的法力波动却浩如渊海,远超同侪。拂真将宝塔抓在手中,喝了一声:“且去!”扬手一扔,那宝塔化为一道流光,倏忽穿破清虚道宗护山阵法,远飏不见。

彭泽城外,凌冲力退计都星君与日月五行轮,飞腾而去,追杀乌门山,有秦钧坐镇,凌康安危无忧,才能放手一搏。乌门山见机的快,早就疾驰而去。凌冲以太乙飞星符阵推算其下落,按着符阵所指东南方向急追而去。

乌门山为了太清道统,已然生了偏执之心,四处串联,连魔教也敢勾结,已然设局围杀他两次,再要放任不管,不定弄出甚么幺蛾子,凌冲极怕麻烦,若是乌门山将主意打到凌家头上,可就追悔莫及,因此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必定要取其项上人头!

乌门山惶急之间,连用星火符,身形犹如星火,一闪即逝,竟不亚于剑修施展剑气雷音之术飞遁,“凌冲那厮怎么如此难杀,我两次联合魔教高手,都奈何他不得!那日月五行轮太也废物,两次出手两次铩羽而归,亏他有脸自夸是星宿魔宗第一法宝!”

乌老急急逃命,腹中坏水哗啦啦往上涨,“可惜了我那天狼钉,也被凌冲破去,早知如此就不动用,留在家中镇宅多好!不过也提醒我一回,如今唯有去寻那一位出手,才能保我无事!但那一位隐居千年,性子又极凶暴,我此去未必能说得动他。罢了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左右走上一遭,大不了舍了一张面皮而已!”

乌老一面胡思乱想,一面祭起一道道符箓,符光喷涌带着他的身形不断穿梭。太清符法在乌家中生出许多变化,虽然根基改动不多,但应用的神通法术却与晦明童子所传大相径庭,乌老浸淫符术多年,符箓用出如行云流水,一任自然,若非为人不堪,也不失为一位得道高人之形象。

那天狼钉是乌家得自一位大妖馈赠,用来偿还一个人情。那大妖当年赠送天狼钉时言道,自家一缕气息赋于其上,将来若是遇到天狼钉降伏不了的对手,乌家可派后人前来求救,瞧在一点香火情面上,还能再出手相助一次。

此事早在千年之前,其后乌家屡次去寻那大妖,想要拉近关系,岂料大妖闭关炼法,一下数百年无有音讯,这才渐渐息了攀扯的心思。乌家上代家主还不死心,曾偷偷去寻那大妖,果见其早已出关,大喜之下,想要拉大妖出世,那大妖避而不见,乌家老祖吃了个闭门羹,郁郁而回。

乌老只知大妖藏身的所在,却无有把握能说动其出山相助,正自转动心思之间,只听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乌门山,还不速来领死?”正是凌冲之声,乌老当即魂飞魄散,猛力催动符光,遁速足有三音之速,连虚空都是一沾即走,但凌冲之声如附骨之蛆,总也摆脱不掉。

乌老也非初出道的雏儿,知道此是一桩音波神通,并非凌冲真人寻到此处,而是将声音聚敛为法,侵乱他的心神,只要他心思一乱,气机外泄,便会为凌冲感知,也就离死不远,因此只能一面封闭周身气机,一面拼命赶路。

却不知凌冲有太乙符阵在手,推算其下落易如反掌,乌老再怎么闭锁气机,御使遁光总要有真气运转,气机便不免外泄,凌冲本可一步杀到近前,用黑白生死气将乌老刷成灰烬,但太乙飞星符阵却透出异象,此阵随凌冲修为日高,也越发灵异,“咦?按着飞星符阵所示,乌老此去是要联络那位大妖,劝说其出山对付我?非但不可阻止,反而还是一份机缘?”

凌冲十分不解,所谓的机缘究竟为何,难不成是要他将那大妖驯服,收为门下?玄门羽士的确多有收服异类,以供驱使的先例,但从天狼钉上遗留气息看来,那大妖修为绝然不弱,甚而有可能是纯阳境界的老祖,他有自知之明,纵有生死符在手,也绝难匹敌一位真正的长生老祖。

无论如何,凌冲依着太乙飞星符阵所示,并未对乌老痛下杀手,而是如猫戏鼠一般,不断逼迫乌老用出神通逃走,带他去寻那位大妖。

乌老浑然不知自家被凌冲利用,只觉那声音似左还右,始终不断,只能打起精神戮力逃命。凌冲则身化一挂星河,好整以暇紧随其后。

一符光一星河,一追一逃,渐渐出了大明疆土。大明疆土广阔而至数十万里,乌老不顾一切,只是闷头疾飞,凌冲暗中观察,见其运使符箓的道行甚高,感叹道:“此獠道基扎实,若非心术不正,倒也不失为一位修道种子。”他道行境界矮了乌老一层,但眼光不弱,胸有万千传承,以之来看乌老的符术,颇有高屋建瓴之妙。

一月之后,二人已出大明地界,撞入蛮国领地,凌冲自天上望去,见几座蛮国皆是穷兵黩武,发动军备,无数蛮兵汇聚,往雁门关开拔。雁门光又自大开,接引蛮兵入内,继而冲入大明腹地之中,心知有异,极目望去,见一道黑龙之气冲霄而起,正是陈建德的天子气运所化,比先前所见何止浓烈了十倍?

“看来陈建德已然起兵造反,逐鹿天下,这大明更是风雨飘摇了。”凌冲在陈建德处还留有一记后手,如今也算不得甚么,因此并无现身相见的打算。

本以为乌门山是要往极北苦寒之地而去,却见他中途改换了线路,往西北方向飞去,目中所见景色渐趋荒芜,连活物也见不到几个,唯有几处水源之地方有一些小小动物前去饮水,大多是昼伏夜出,躲避天敌。

西北之境苦寒之处也不差极北多少,又有无数风沙肆虐,又是狂风一卷,无数碎石飞舞极天,击在石壁戈壁之上,竟堪比流矢飞剑一般的威能,不过这也难不倒修炼有成之士。

凌冲越来越有兴趣,轮回世界虽是轮回盘一块碎片所化,却也广袤非常,他还未有机会真正领略其中地理之美,游历四方,借着乌老之手,倒是先到西北极境瞧上一瞧。

乌老数十日间已是心力交瘁,却时刻不敢放松,生恐被凌冲觑准破绽,跳将出来将他斩杀。只记得那大妖身在西北极境之地一座唤作首阳山的山峦之中,只得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第776章 七八三 斗朱厌(一)

又过几日,目中所见已全无活物,唯有茫茫戈壁,还有许多插天巨峰,横亘天地之间。乌老已然全无精神气,全凭一口吊着,埋头赶路。凌冲也渐渐有些焦躁起来:“彭泽城攻防吃紧,还是大哥安危要紧,若再过几日还不到地方,不如转头回去。”到了第三日上,乌老忽然大叫一声,满是喜悦解脱之意,却见一座高山拔地而起,直欲刺破苍穹一般,巍峨威严,不问而知必是那位大妖的藏身所在了。

凌冲也自打点精神,还给乌老下了一记猛药,陡然现身喝道:“乌门山,你好生能逃,不过老天有眼被我寻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乌老只惊得魂飞魄散,披头散发,猛然对那巨峰大叫道:“朱厌前辈!我乃乌家传人,有仇家追杀,还望前辈出手相救则个!”

声如滚雷,那巨山之上本是静悄悄的,被这一喝,惊起无数飞鸟,扑棱棱惊慌四散。余音袅袅,山上却毫无回应。乌门山一颗心沉落下去,一咬牙用出最后一张星火符,一溜烟火窜上高山,连连大叫不绝,状若疯狂。

凌冲紧随其后,为了将戏做足,还御使黑白生死气不断袭扰。乌老在生死倾俄之间,也自发狠,陡然回身与凌冲斗在一处,叫道:“凌冲你欺人太甚,今日就算我死在此处,也要拉你陪葬!”

凌冲哂笑不语,也想瞧瞧乌家究竟将太清符术篡改到了甚么境界,挥手之间一挂星河澎湃,演化四灵星神,白虎星神驾驭无数兵器冲上,兵器之上宝光隐隐,却是玄武星神催动防御神通符文加持,不怕硬打硬拼。

乌老肉疼之下,取了一道玉符,一拳击碎,符上无数灵光游走不停,化为一座宝幢将他倒扣在内,幢壁之上金光飞腾,又有无数符文咒语游走。白虎星神操御兵器狠狠攻打,击的幢壁上金光闪烁不定,却始终不能攻破这一层淡淡金光。

乌老用出身上所携最后一张金幢玉锁符,暂时心头一定,且战且退,往山顶飞去。如流星横渡,好容易飞至山顶,面色大喜,山顶光秃秃的却有一座巨石垒成的殿宇,长宽各有百丈,与乌家祖传手札中所载吻合。

那大妖便是身在石殿之中,乌老一冲而上,往石殿大门上撞去。那大门是青铜所铸,坚硬非常,门上留有禁制,被乌老一记神通轰下,登时起了一层烟云,云雾聚散之间,竟将乌老符光轻描淡写化解。

乌老福至心灵,不去攻击大门,改为向石殿两旁大射神通,用的是最为声势浩大的雷法神通,真阳神雷击在石殿之上,将整座大殿轰得巨响轰鸣,就要垮塌了一般。

凌冲也十分配合,发出声声冷笑,喝道:“你来这里是要寻甚么帮手么?看来人家也不屑见你,又或是修炼正忙,你还是莫要挣扎,乖乖给我杀了,保管给你来个痛快!”

乌老发髻披散,空嚎了半天也无人搭理,惨笑道:“罢了罢了!没想到我乌门山英雄一世,末了死在此地!”他也算法相宗师,自有尊严,也不会向凌冲乞降,正要施展同归于尽的手段,便在此时,石殿大门霍然洞开,道道罡风四下流卷,吹的二人衣袂翻飞,只听一个声音响起:“甚么人在此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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