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新帝 第96节(1 / 2)
定王早已在凉亭中静候多时了,石桌旁设有炭炉,炉上的茶水已经煮沸了,只等贵客到来。
陆庭筠姗姗来迟,潇鹤上前接过绒氅,他对定王作揖行礼,“拜见定王殿下。”
“陆相客气。”
入座之后,定王起身,亲自为陆庭筠面前白瓷茶盏中添了茶水,“这是雪顶含翠,是幽州城的特色,还请陆相尝尝。”
陆庭筠捧茶到唇边,这处的禅房远离佛塔,听不见香客的喧闹声,唯有阵阵钟声传来,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
四周都静悄悄的,连一只飞鸟也无,看来,都被他猜中了,定王安排了这场鸿门宴,是打算在今日,在这寒山寺动手了。
陆庭筠放下杯中的茶盏,屈指轻敲着桌面,“这里环境清幽,兰花香气正盛,佛香阵阵,远离闹市的喧嚣,倒不失为一处清修的绝佳之处。”
定王笑了笑,“正是,本王和这里的主持慈航大师相熟,常来此处听大师讲经,参悟禅意。”
陆庭筠冷冷一笑,“本相倒是没想到双手沾满血腥的杀戮之人,竟不知定王还有这般喜好。”
面对陆庭筠毫不客气的讥讽话语,定王也并未发怒,而是饮茶细品,“陆相比本王想象中的要更年轻有为,远比其父当年还要风光耀目。”
陆庭筠笑了笑,“其实定王殿下今日并非是想和本相和谈的吧?”
定王心头一惊,很快用笑来掩盖内心的惊慌,“本王老了,才经历了丧女之痛,早就已经看透了这一切,余生都打算留在这寒山寺中修行,了却残身罢了。”
提起爱女,他垂眸遮挡眼中的悲愤落寞,他没想到当自己决定走上谋反之路,却出师未捷,三十万大军已经折损殆尽,又得到爱女身死的噩耗,若非仇恨支撑着他,他只怕要就此倒下了。
嘉儿是那般的善良温顺,他本以为自己为魏嘉嘉选了一门好亲事,毕竟姜怀瑾英武不凡,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却没想到他是潜伏在自己的身边的一头白眼狼,在自己功败垂成之时,狠狠了咬了自己一口。
想到嘉儿,他心痛不已,浑浊的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陆庭筠转动着手里的空杯盏,“定王觉得,本相为何要让大军先行,返回京城?”
定王心里猛地一跳,双手渐渐收紧,握成拳头,陆庭筠难道已经猜到了他的计划,甚至已经早有防备,既然他早有防备,又怎敢孤身前来。
寒山寺中香客云集,若是其中混入几个杀手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定王的手指按在拇指之上的玉扳指上,那些杀手就埋伏在附近,当他取下这枚玉扳指,这便是他和那些杀手约定的暗号,那些暗中埋伏的杀手便会冲出来,直取陆庭筠的狗命。
但此时他的内心有些焦躁不安,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却开始犹豫不决,他和皇上的计划周全,只等陆庭筠进入这间禅房,便是插翅难飞。可陆庭筠的话却让他莫名地觉得心里不安。
眼前的人太过强大,心思藏得极深,在京城保卫战中,在幽州之战中,虽实力悬殊,却大获全胜,面对这样的对手,定王又不知他到底还有什么后手,定王光是想想,手里便紧张得直冒汗。
他的笑容僵在嘴边,心里犹豫要不要取下玉扳指,内心慌乱不安,却仍要强装镇定。
“敢问陆相是为何?”
炉子上煮沸的水不停地溢出,落在炭火之上,发出“嘶嘶”的声响。
陆庭筠起身走到定王的身侧,亲自为定王添茶,而后大笑了一声,“本相让薛将军带兵返回京城,便是好让定王和皇上觉得自己有了几分胜算,好策划今日的行动,觉得自己能有机会取胜。”
定王惊得站起身来,不小心碰到面前的杯盏,茶水顺着桌面流下。
陆庭筠赶紧递上了帕子,“王爷也是怎么了?这茶水滚烫,王爷的手都被烫红了。”
定王勉强挤出一丝笑,接过帕子胡乱地擦拭手上的茶水,他的手背被烫得通红一片,看着都疼,但他却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快速地扫向四周。
还是熟悉的景致,他却觉得过于安静了。陆庭筠笑吟吟地看着他,让他觉得有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慢慢地往上攀爬。
他取下玉扳指,放在桌面上,然后进入了漫长的等待。
他强装镇定道:“陆相说笑了,皇上难道不在宫里吗?”
陆庭筠面色一沉,“原本姜怀瑾带人将皇帝带出了皇宫,便是想着挟天子以令诸侯,但经过幽州一役之后,各地的藩王已经知晓了,皇上不过是一颗废棋,若是本相将大皇子推上了龙椅,皇上便成了太上皇,他连唯一的价值都没了,事到如今,定王仍要选择他吗?”
他冷笑了一声道:“若真如定王所说的决心在佛寺修行,以此来度过余生,又为何会让自己的手下在幽州城暗中活动。而就在定王入幽州城的那晚,有一位化名为李懿的公子造访了定王府,又为定王出谋划策,说要助定王夺取幽州,给定王许以好处,当然交换条件就是助他重回京城,设计杀掉我这个奸相,难道不是吗?”
“你其实早就怀疑了本王?”随着陆庭筠说得越多,他的额上汗流不止,甚至就连后背也已经汗得湿透了。
陆庭筠看了一眼桌面之上的玉扳指,缓缓抬眼,“定王以为自己如何能进得幽州城?”
原来是陆庭筠故意放他入城,又在暗中派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怕是要来一个瓮中捉鳖,陆庭筠此人真的太可怕了,定王此刻才知道自己到底面临着一个怎样的对手,陆庭筠算无遗策,算计人心,他根本就不会是陆庭筠的对手。
此刻定王的内心是绝望又崩溃,“那陆相是打算如何对付本王?”
陆庭筠冷冷一笑,“本相虽不知皇上许了定王什么?但本相已经知晓皇上就藏身在这寒山寺中,这里,每逢初一十五,寺中香客云集,今日王爷选择在这里设下埋伏,怎的到现在却没了底气?”
“定王是不是在想,今日本相孤身前来,是不是有什么后手?”
陆庭筠说完缓缓闭上眼睛,好像在聆听什么声音,却只能听到寺庙里树叶被风刮落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响。
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让人提出去杀了。”
他的眼中杀意尽显。
就在定王正在琢磨他此话到底是何意,却忽视了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刻钟,那些埋伏在禅房后院的杀手却迟迟没有现身。
陆庭筠突然放下茶盏,缓缓抬手,潇鹤叩门而入,进来回禀:“回禀大人,寒山寺□□计埋伏了一百零八名杀手,现以全部伏诛。”
原来提出去杀是这个意思。
定王听完,跌坐在椅子上,败了,他彻底败了,那些杀人还未来得及出手,却都折在陆庭筠的手里,而他自己只怕再也走不出这间禅房了。
原来薛副将带兵返回京城也只是陆庭筠的障眼法,只怕那些精锐将士早就留在幽州城里,陆庭筠此人确实厉害,他早已洞察一切,将计就计,他还来不及出手,便已经败了。
幽州的天气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树上残留的枯叶被无情的扫落。
“本王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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