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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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有困难,你们不说帮忙,只会嘲笑!一点互助互爱团结共进的精神都没有,到底谁才是敌人啊!”

见田恬生气了,这帮人也反应过来有点过火了,而且她还是个刚摘掉成份的敏感时期,这么说确实容易惹出麻烦。

“好了好了,都赶紧抓紧时间干活儿吧,你们也是,嘴咋那么碎呢,谁生来就会干活的,有时间在这儿咋咋呼呼的,怎么不想着多砍两棵树。

还有小田儿,心眼儿别那么小,同志们没有恶意,别动不动就耍小姐脾气。”张干事一边给了一棒子,不偏不倚。

估计是念在田恬是个小姑娘,面子薄,末了还是柔和了话语,说道:“干活也讲究窍门的,不是光使蛮力就行,让你师傅带带你,别一个人蛮干了。”

然而田恬并不领情,说话专戳人肺管子,事后再给个甜枣就行了么。

可她因为带过资本主义帽子,真的是干什么都不硬气,普通同志如果反驳两句,领导就算生气也顶多是批评两句。如果换成她,就会说她是修正主义复发,思想背离群众。。。真的,活在这个年代心太累,好想念以后那个能畅所欲言的年代啊。只要在网上传个小马甲,只要不造大谣,想喷谁就喷谁。

所以田恬就算一百个不情愿,也得灰溜溜的去找王英兰请教,还得虚心态度好。

王英兰是时刻要求自己进步的人,不管干什么,都要争个先。二小队那头的女同志已经放倒两棵树了,她们一队这头才砍了一棵,这节骨眼田恬这个拖后腿的又来了。

她耐着性子教了两遍,田恬也不傻,自然能明白,但她手上不下劲儿,出的活儿还是不快。一斧子劈到树上,不管用什么巧招,震疼虎口是免不了的,田恬娇气,自然不会使大力气。

“你这一下一下的跟猫挠一样,能不能使点劲儿啊,你看哪个同志像你一样偷奸耍滑的。干工作怕苦怕累,你有没有点奉献精神了!资本家小姐就是资本家小姐,还不让人说,你自己倒是拿出点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啊!”

王英兰红斥白咧的,说的话不留一点情面,但碍于俩人师徒的名份,田恬又不能翻脸。感觉到其他人都在偷偷的嘲笑议论她,指指点点的,羞愤的田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既然知道哭,那就是还有羞耻心,你要努力证明自己,只要是真心改造,人民会重新接纳你的!我们这些同志,也会帮助你的。”王英兰说的真诚并富有感染力,周围的群众也跟着她点头。

但凡换成任何一个现在的人,都会被她这番话激发出斗志,进而努力成为一个对社会主义建设有用的人。但田恬是个早就在社会中涮过的老油条,怎么可能被几句口号和励志鸡汤就改变想法的人。

第50章

高原来的时候,正看到一群人围着田恬,而她可怜巴嚓的流着眼泪。因为要给群众起带头作用,领导也是要参加劳动的,所以高原手里也拎着把斧子。如果不是他的自制力特别的强,这一瞬间,他真恨不得举起斧子把这些欺负田恬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她们几下。

“怎么回事?不干活怎么都在这儿扎堆儿!小田儿同志怎么了?你们这帮妇女,是不是又起哄人家面子窄的小姑娘了。”

还别说,周围这一拨人,除了王英兰和田恬,都是已经结婚的妇女。现在说妇女不是贬低女性,但大姑娘要是被说成老娘们儿,就多少带点脸皮厚的意思了,高原直接把王英兰也一勺烩了,气得她瞪了高原好几眼。

有嘴快的妇女开始叽叽喳喳的跟他说发生了什么事,高原听明白前因后果,哦了一声,说道:“行了,你们抓紧时间抢在大雪封山前完成任务吧!小田儿同志跟我走。”

领导叫去,不是要处分你就是要你做思想报告,田恬去半天没回来,大伙儿又偷偷议论,说是看来小田儿检讨的挺深刻,谈话进行了这么长的时间。

其实是高原把人弄走后,就给她找了个背人的地方,让她歇着了。

“说吧!因为啥哭?她们都谁欺负你了。”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黑五类份子,田恬应该早习惯这种指责与排挤了,以前比这更过份的话都听过,忍忍也就都过去了。但现在高原一问她,她就觉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

虽然俩人待的地方很隐蔽,但现在漫山遍野都是人在砍树,保不齐就有人意外走过来发现两个人。所以谨慎惯了的高原没敢太亲近田恬,等她哭够了后,才递给她一块雪白的手绢,说道:“别哭了!你今天是怎么伤心的,我回头会让那些人十倍百倍难受的。”

田恬拿着小手绢可怜巴嚓的擦干眼泪,又吸吸鼻子,仍带着哭腔说道:“算了,我自己要是应用点儿,让人抓不到话柄,谁想说也说不出来啥。

可是那树太难砍了,比我腰都得粗十圈儿不止,一斧子砍下去,就跟劈到铁板上一样,手也太疼了!”赶着说呢,田恬又咧嘴要哭了。

这下高原都憋不住了,笑了两声后说道:“你啊,头一次听说有人因为干点活儿能哭这样的。一会儿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点别的事做。”

田恬睁着哭红的兔子眼瞪他,说道:“你还笑我,你到底是哪伙儿的啊!人家在家拿的最沉的东西就是筷子和勺子,哪干过这些啊,一上来就拿我跟老同志比,哪怕让我先适应一下也行啊!”

被这么个大萌物含泪指责,高原是真心hold不住了,什么都想不了顾不了了,赶紧半蹲半跪在田恬面前,蜷起食指替她拭泪。

“我当然是你田大小姐这伙儿的!是她们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明白就会胡咧咧,早晚有一天得让她们吃点苦头。”

他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反倒把田恬逗笑了,高原刮了下她的鼻子,说道;“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你才小狗呢!”田恬垂着哭红的眼睛,轻轻扭晃了下身体,不好意思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都还是大集体劳动,高原这个当干部的,都没办法逃避劳动,更何况是田恬这样的了。谈话再多也有个结束的时候,发泄完了,还得苦逼的回去继续砍树。

在群众雪亮眼睛的注视下,田恬不敢找倒霉,真是玩了命使出吃奶的劲儿和大树开始死磕。没多会这俩胳膊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再没有知觉了,就是机械性的摆动。

众人看她虚心接受了批评,也就不再多关注了,又过了一会儿,高原假意过来巡视工作,其实找机会对田恬说:“一会儿你跟她们一起抬木头下山,我想办法把你留在山下。”

因为周围都是人,高原没敢多说,扔了这一句话,用手套拍拍身上的木屑,转身就走了。

他走的是不带走一片木屑了,却没有看到田恬在他背后,那张生无可恋的脸。比她腰还粗十倍的木头啊!要抗山下去,怎么不说直接让她去死呢。

但和留在山上继续没完没了的砍树,田恬选择了早死早超生,兴许一木头还能把她砸回现代去呢。

众大妈大姐听说田恬要抗木头,鄙视了一下她的小身板儿后,又哄堂大笑了。

“小田儿啊!知道要强是好事,可也要量力而行,刚学会走就要跑,可有点好高骛远了。”

“大姐们!就让我试试吧!”田恬不像现在的人那样,普遍都是感情内敛,人和人之间除了语录和最高指示,好像就没其他的沟通方式了一样。田恬是又撂得下脸子,又卖得了萌,就是后世常说的现用现交的那种臭不要脸的人。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被这么样个漂亮的人一撒娇,又不是什么关乎原则的大事,大家就都同意了。不过这几个大姐也够缺德的,跟田恬说抬前面轻,让她去抬前面。田恬一过去,直接就被压跪地下了,要不是后面她们在撑着,估计直接就能砸扁她了,这帮大姐也果断又笑的前仰后合的。

田恬从木头底下爬出来,拍了拍衣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显牙白啊!”

“好了,好了,大小姐不禁逗,咱们赶紧干活吧,不然就被其他小队落下了。小田儿你就在最后面搭个边儿就行,适应适应看看能不能干。”

这帮大姐虽然嘴不好,又爱开让人挂不住脸儿的玩笑,但她们却一点坏心眼儿。

下山这一路,前面这几个大姐,扛着木头依旧健步如飞。田恬到最后,就是用手摸着木头在撵着她们一起跑,就这还要分神注意脚下,免得一不留神就摔倒。

几个人扛着木头来到山下的铁道旁,就看到高原和一个陌生人在,看装扮应该是火车上的工作人员。高原见到田恬,冲她招呼了一声,说道:“小田儿同志你过来下,协助列车员同志一起记录一下木材的数量。”

按说这种工作,应该是会计或者高原自己来做的,但这不是为了田恬能干点轻省的么,高原费尽唇舌把会计忽悠上山劳动去了。一会儿等田恬上手了,他也到山上砍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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